“是。小姐,你的暖炉快快快,奴婢给你换一换。”小丫头叽叽喳喳的抢走燕云旗怀里的暖炉,又急急忙忙地拿起大氅给她披上,生怕她着了凉,万一染上风寒可就不好了。
燕云旗随意地隔着帘子看了一眼床上那个躺着未醒的人影,心里想着该如何打发掉,这种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为徽音做,虽然不难,但总觉得麻烦,没个头似的。
青奴抢先打开书房的门,收起油纸伞,拍了拍身上落的雪,跟在燕云旗后面走了进去。燕徽音正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坐在主位上,可一看燕云旗来了,吓得直挺挺地朝前蹦,双手局促地扭在身前,眼睛不敢直视燕云旗,讷讷地喊了声姐。
燕云旗走到桌前坐下,声音温和,并无怒意:“坐吧。”
燕徽音乖乖地坐下,可不敢像先前那样放肆了,双腿并拢,背脊挺直,垂着脑袋,时而用眼角余光瞄一下燕云旗,可她许久也不曾开口说话,燕徽音的心开始七上八下起来,自小他便怕这个同胞姐姐,现在爹娘早已去世,家里大权都是姐姐做主,他就更怕她了。“姐……你找我来,想跟我说什么?”
“你不知道我为何叫你来吗?”燕云旗反问。
燕徽音赶紧回想这几日自己都做了些啥事……也没捅什么太大的篓子啊,了不起就是叫人把一个小倌儿丢到雪地里不……闻不问……不会是这事儿吧?!“姐……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管他是不是这个事儿,总之先认错绝对是明智的。
正拨弄着火盆的青奴猛地扑哧一笑,燕徽音立刻瞪过去,她连忙笑着摆手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少爷只要这样一说就证明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可他又害怕小姐处罚他,所以一张嘴就先认错,以此争取宽大处理。
“我命人将那少年抬入府中,又请了大夫给他诊脉,待会儿他醒过来之后,你要当着我的面同他把话说清楚,做得到吗?”
这种小事,当然——“做得到做得到,谢谢姐,谢谢姐~”话音刚落人就黏了上去,“姐~这个月能再给我多点银子吗?我不要求多,一百两就好了!”
“一百两?!”燕云旗还没来得急回话,青奴就先咋舌了。“少爷,这一百两可够一个普通四口人家好几年的开销啊!”
“去去去,死丫头,我又没跟你说话。”燕徽音对着青奴翻个白眼又做了个鬼脸,回头仍然死赖住燕云旗。“姐~~姐~~~你说好不好?好不好??”
燕云旗慢悠悠地将他的脸推开,眼底有着宠溺,“你先跟那少年把话说清楚,我可以考虑看看。”
一听到姐姐的回答,燕徽音立马觉得这事儿有门儿:“行、行,我现在就过去看那小子醒了没有!”说完拔腿就朝外冲,隔着老远还在喊:“姐~他要是醒了我叫下人来喊你啊~~~”
“小姐!”青奴放下火钳走过来,给燕云旗斟了杯茶水:“不是青奴逾矩,您实在是太宠少爷了!瞧他整日不读书就在外面花天酒地,您也不管管,还给他那么多银子!”她和增光两个人的月俸加起来,得赚一年才有一百两呢,那还是因为他们跟的是小姐,像是普通下人,还得好几年!
燕云旗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翻开账本,提笔勾画起来:“徽音很聪明,只是暂时定不下心来,总有一日他能代我扛起燕府的。”
“小姐说什么哪?”青奴不解地看了她一眼。“老爷临终前不是让小姐做燕府的当家的吗?怎么会是少爷扛起来?”
燕云旗但笑不语,没有应答,只是眼底闪过一抹黯然。
刚看完一本账簿,增光就气喘吁吁地跑了来:“小、小姐……少爷、少爷让我来喊您,说是那小倌儿醒、醒了!呼哧呼哧……”他喘的厉害,青奴连忙倒了杯茶给他,增光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才好转一点。“小姐您快去看看,少爷又被缠上了啊!”
燕云旗放下笔,起身,“走吧。”
到了竹园,隔着老远就听到燕徽音大叫放开不要缠着我的声音,隐隐还有一丝微弱的哭声,那哭声真是可怜,燕云旗的心为此微微一颤。
房门的打开的,燕徽音正抓着门板,而他的大腿被一个纤弱的少年死死抱着,正鬼哭狼嚎地喊着救命,可那少年只是哭,看着柔柔弱弱的模样,却死活不肯放开。
瞧见姐姐来了,燕徽音跟看到救命稻草一样大叫:“姐!姐快救我啊!!把这个疯子给我拉开啊啊!”
屋外北风呼啸,雪花翻飞,燕云旗沉默地听着青奴抱怨,想着燕徽音在书房也算等得够久了,便起身:“青奴,你随我去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