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页

在山上的时候,聂靖还不觉得。下山之后,因为没有傍身之物,所以他沿路都是化缘而来,一路上不知见了多少沽名钓誉,连周易都未读完,就到处坑蒙拐骗的宵小之辈。越是众人口中称赞不已的人物,就越是容易令人失望。

然而,他见到的,远远出乎他的意料。

什么叫做冰雪为肌玉为骨,眉如远黛眸似秋水,端的是仙气飘飘,遗世独立。贺莲房今日穿了一身白衣,她平日里便喜爱素净的颜色,今日众千金皆是要出风头的,是以她便挑了件白衫来穿。十分的气质,便显得更为夺目,尤其是她远远地坐在主位之上,微风轻轻吹起她雪白的裙裾,整个人便如同从画中走出一般,国色天香,不可言喻。那一双凤眼不怒自威,却仍带着温柔之意,只一看,便觉得这是个值得人信任,并且令人心生亲近之心的人。

信阳候坐在离贺莲房不远的位置,聂靖跟随着他,也落座的近。贺莲房无意间看见信阳候身边多了位光头的俊俏白衣少年,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便反应过来那便是信阳候府最小的少爷,自小便离了家,不曾回来过的。前些日子下山回来,搞得不少人都很好奇,想见见这位比聂家大小姐还要神秘的六少爷,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如今一见,倒是和想象中大相径庭。不若聂大的稳重、聂二的嚣张、聂四的率直,也不若信阳候的老奸巨猾,聂六给贺莲房一种十分干净的感觉,当两人目光相对时,她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那个善良却短命的自己。

聂六生得俊秀自然不必多说,然而他的俊秀比他的兄长们更胜一筹,尤其是那双乌黑的眼睛,透着聪明、睿智、敏捷的光。贺莲房看着看着,微微一笑,对其轻轻颔首,便当做打招呼了,随后便并未放在心上。

聂靖却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虽没怎么与女子相处过,可沿途化缘却见过不少女子,她们加起来,都没有贺莲房一半好看。而且聂靖很喜欢贺莲房的眼睛,黑白分明,坚定的可怕。也只有贺莲房这样的女子,才能让大姐发出自愧不如的感慨呀!

如果说在这之前聂靖还有些质疑聂娉婷的话,那么在见到贺莲房的这一刻,他就彻底相信了。

只是,贺莲房只看了他一眼的这个事实,让他不是很开心。

聂靖情绪的低落很快就被信阳候察觉了:“怎么了靖儿?”

面对家人,聂靖从不掩饰自己的渴望,他看向正偏头跟太后说话的贺莲房,问道:“那个女子是谁?”

“便是为父以前跟你说过的平原公主。”信阳候介绍了一句,想了想,又道:“亦是青王妃。”

青王妃?

“她嫁人了?!”聂靖心里顿时失望不已。

信阳候点了点头:“不错。青王便是咱们聂家最强大的敌人,若非必要,千万莫要招惹,否则事情闹大了,吃亏的只会是咱们家。”

聂靖应了一声表示明白,然而眼睛却无时无刻不盯着贺莲房瞧。

此时,青王身着劲装大步而来,跨到贺莲房身边,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聂靖瞧得真切,贺莲房那雪白如玉的耳朵突然微微泛红,俗人人多,可青王仍然亲昵地拨了拨她的小耳朵,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啃了一下,而后笑眯眯地坐到了太后的身边。

贺莲房感受到了聂靖的视线,一开始她还不以为意,可时间一长,她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了。这小和尚是怎么回事,为何总是盯着她瞧?只是她也不便指责,只是这视线未免太过无礼,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侵犯。

好在她看过去的一瞬间,聂靖也将视线移开了。贺莲房狐疑地望着那俊美的白衣少年见他怡然自得地坐在案前,神色恬淡自然,不见丝毫窘迫,似乎整个大厅惟独他一人“聪明绝顶”,并没有让他感到被孤立。

只是他的身体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好,脸庞总是泛着病态的白,十指瘦的吓人,但却非常修长好看,至少在贺莲房的记忆中,没有见过比他更好看的手。青王的手是男人的手,温暖、宽厚、灵活。然而聂靖的手却仿佛是上好的白玉精雕细琢而成,每一个弧度每一根线条,都美得要人命。这双手的美丽甚至超出了他俊俏的容貌,至少贺莲房的注意力不在他的脸,而在手上。

元宵花会,聂靖也在邀请行列,本来他不打算去的,可信阳候坚持这是让他在世人面前出现,让世人认识他的好机会,再加上聂娉婷在聂靖耳边有意无意地透露今年贺莲房是主办人,聂靖便不由得好奇,他总是挺大姐口中将此女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今日他倒是想见上一见,看看到底是名副其实呢,还是浪得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