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贺莲房对唐清欢的态度,未免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偏偏唐清欢这个性子就是改不了,不管受到什么委屈都不说出来,那那样忍受着。
但贺莲房却觉得,唐清欢之所以如此逆来顺受,一是因为她那卧病在床的姨娘是唐家的人,她可以跑,可七姨娘跑不了,哪怕唐清欢跑到天涯海角,只要唐家人拿捏住七姨娘,唐清欢就永远都是他们手上可以任意摆布的棋子。二,怕是因为那个叫做荆少游的少年吧?
荆少游与唐清欢之间是什么关系,贺莲房从不曾过问,她只是经常请唐清欢到平原公主府来做客,借以昭告唐家人,唐清欢在她的羽翼之下,没有人可以欺负她。
唐清欢深深地感谢贺莲房,因为贺莲房的庇佑,她和姨娘在唐家的日子好过了许多,但也仅仅是好过而已。其他的一些事情,她不愿意跟贺莲房讲,因为贺莲房根本没有必要帮助她,她已经欠着公主太多了,此生怕是都难以为报,又怎么能再继续麻烦公主呢?她自己的人生,终是需要自己来走,公主庇佑得了她一时,难道还能庇佑她一世吗?
每个人都要继续生活,是苦是乐,都是宿命,无法篡改。
信阳候府与赵世家的联姻终于还是定了下来,只不过赵世家不是赵溪若,而换成了另外一位嫡女。贺莲房隐隐听说是因为聂仓嫌弃赵溪若年纪大,且在公共场合丢过丑,再加其曾对青王属意——难道他聂仓,只配捡青王不要的女人吗?他的妻子,必须要配得上他才行!赵溪若那样一个残花败柳,便是给他提鞋,聂仓都觉得恶心!
至于这更换的人选,聂仓也不是特别中意。他这人对女性打心眼儿里的看不起,觉得世上的女人都应该匍匐在男人脚下摇尾乞怜,哀求他们的眷顾,如贺莲房这般抛头露面还不知羞耻的女人,聂仓觉得,若贺莲房是自己的未婚妻,他定要好好教训她一番才行,也叫她知道,什么才是男人,而身为女人又应该怎样伺候男人!
他对贺莲房看不顺眼,这在第一天他拦路的时候,贺莲房就知道了。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聂仓竟如此胆大妄为,敢擅闯她的平原公主府!
“朗朗乾坤,青天白日,聂二少真是好兴致,竟想着来平原公主府闲逛。”贺莲房看着凭空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俊美男子,嘴角露出一抹薄笑。
她先前看书的时候微微低着头,所以瞧不清脸,当她抬起头的一刹那,聂仓原本带着鄙夷和不屑的表情瞬间怔愣起来,为她的容貌所迷惑。之前在街上惊鸿一瞥的半张脸,已让聂仓意识到贺莲房是个出色的美人,但他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赵世家的千金更是个个生得有倾国之色,哪怕是被他嫌弃的赵溪若,平心而论,那也是个绝色美人,世间罕见。
但贺莲房却较之她们更高一筹!
聂仓眼底闪现出无法忽视的惊艳,任谁见到贺莲房这样的绝色都会忍不住失神的。但这并不代表他会被她迷惑,贺莲似笑非笑地瞧着他,瞬间让聂仓回过神,冷笑道:“平原公主当真生得一副好相貌,本将军远在边疆,都闻得公主盛名,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贺莲房露出柔和的笑容:“聂二少谬赞。只是不知二少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二少多多见谅。若是二少能提前送上拜帖,也好叫本宫好生准备准备。”
言下之意便是在暗讽他没有规矩不请自来了。
可聂仓是何许人也,少年得意,趾高气昂,哪里将贺莲房这个异姓公主放在眼里。便是真正的金枝玉叶他都瞧不大起,更别说是贺莲房这“假凤凰”了。“本将军生怕麻烦公主,所以不曾送来拜帖,也想叫公主省点事儿。”
这样的厚颜无耻真是前所未见,贺莲房忍不住莞尔,“那还真是有劳二少费心了。”
聂仓笑,往前走了几步,语气暧昧:“本将军今日前来,公主不如猜一猜是为何事?”
贺莲房很是配合他的歪歪头,思考片刻,语带不解:“嗯……本宫猜不出,还是二少亲口告诉我吧。”
“也好。”聂仓点点头,往前走了一步,如同饿狼盯着肥肉一般,眼睛透出绿光。贺莲房却纹丝不动,仍旧坐在桌前,她甚至仍旧用手轻轻敲着砚台,“本将军今日来,那是想来尝尝公主的滋味儿的。”
而贺莲房就是再想对她好,又有什么用呢?她毕竟是个外人,不能干预唐家的家务事,更何况唐家上下串通一气,连个证据都找不出来。她又不能超唐家里安插人手,更不能亲自去探查——那样传出去,像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