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能跟我说说那位岚青先生的典故么?”
何苁立把双喜插在她身边的事她琢磨了半日,想来想去还是要打听打听这墨荷图的来历才成。既然郭遐不曾挑破岚青先就是她外公这层窗户纸,那么她也就当不知道好了。
郭遐似乎不料她忽然提起这个,愣了半刻才道:“你忽然问这个做什么?”
琉璃扯了个谎,道:“昨儿夜里我听大老爷提到这个人,从前也在您和老太爷口中听到过,就不免好奇,想这是个什么人,这么多人都知道他。”
郭遐正在看琉璃送给她的那本诗集,听闻便合上手中的书,回忆了一下,沉吟着说道:“二十多年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他原是一介书生,后因文采出众,写了篇极有深度的文赋被先皇赏识,然后做了跟前的御笔侍书。说起来,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权臣。”
琉璃嗯了声,又道:“可以再说详细些么?就是,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郭遐扫了她一眼,又看向前方,隔了好半日才幽幽道:“他是个很优秀的人。为人低调,说话很和气,相貌也……极好,文采更是相当的好,随随便便一样东西,让他看上两眼,一首诗词便出来了。圣上那时闲下来最爱与他对诗,让皇子公主们为裁判,每每落败了,十分不服,却又不得不服,因为那时候不但皇子公主,就连他们身边的侍官们,也都一致为他的风采倾倒。
“也许是因为这些,也或许是因为他深得先皇信任,虽然他官级不高,可许多人还是喜欢跟他交往,当中包括一些公主名媛。记得当年四公主还曾拜他为师写字来着,可是翌年他却跟他师妹成亲了,再后来……过了七年不到,到崇元二十四年,他就辞官归隐了,京中那时有些人曾去寻找过他,但都没有找着。再后来,就听说他,听说他死了。”
她说完,看向琉璃,而后缓缓地低下头来,似在回味些什么。
琉璃听完久久未能言语,她万没想到在她眼里寄情山水的外公竟有着如此辉煌的过去,当年相伴先皇身侧的人,是她的外公啊!身为他的后嗣,她怎能不因此激动?她按捺住澎湃的心情,再问道:“那他是为什么辞官的呢?”
☆、156 捅破窗纸
她本是顺口一句疑问,却仿佛触动了什么不可说的禁忌般,郭遐忽地转过头来,脸色凝重盯了她半晌,扭开头道:“我不知道。”
琉璃愣住。她直觉郭遐不可能不知道,当时她可是长公主身边的一等女官,即便不知个中细节,大略总归也听说过。可她不愿说,她也拿她没办法。但是有一点她需要确认才能安心:“那他该不是触犯了什么王法吧?”她多么不愿意自己竟然是犯臣后嗣。
郭遐皱眉斜睨她,带着几分嫌弃:“他那么样的人,怎么可能触犯王法?!”说完复又转过身来,正面对着她道:“我看你这几日心不在焉的,都想些什么?”
只要不是犯臣就好,琉璃放了心,回答起来声音也定了许多:“都是搬家给闹的,先生你都不知道长房那一大堆的人和事有多复杂,我都被扰得头疼了。”在郭遐这里她总会情不自禁地呈现出小女儿态来,扯开了话匣子,便往下道:“如今大老爷把长房事务都交给苏姨娘来处理了,给她的头个任务就是为毓华挑夫婿,你说这岂不让我们娘俩感到棘手么?”
郭遐瞄着她道:“又不让你办,你跟着操什么心?”
琉璃道:“如今我与姨娘是一根线上的蚂蚱,她倒霉也就是我倒霉,我自然要关心关心。”说着她睃了眼郭遐,状似无意道:“其实要是淮宁侯府早点来提亲就好了,把小世子与毓华的婚事订下来,毓华放了心,我们也就免了这个麻烦。”
郭遐皱眉道:“小世子几时说过要与毓华订亲?”
琉璃愣住,半日才道:“那他隔三差五跑府里来是为什么?而且还跟廷玉他们说会跟何府做亲戚!”
郭遐以看朽木的目光看着她:“何府又不止毓华一位姑娘。”
她说得如此云淡风轻,琉璃却几乎被堵在喉咙口的一口气憋死过去。闹半天杜睿来何府不是为着毓华,那府里传成那样是怎么回事?长公主那么青睐她又是怎么回事?再者。他不是为毓华来,又是为了谁?
琉璃原是为打听岚青先生而来,不料无心插柳问出这么个内幕。不由得又费了番思量。如果这一切被毓华知道,这位骄傲的三姑娘又不知会如何样了。
既已被点名批评。下晌的课上琉璃便不敢分心了。如今她的进度已经赶上淑华她们三个,所以眼下正随着她们一道学习辩别珠玉。课间时趁着郭遐任苒不在,毓华慢悠悠与琉璃说道:“我听说爹爹已经把长房的中馈交给苏姨娘了?还是你有办法,不费吹灰之力便把这事做成了。”
“先生,你能跟我说说那位岚青先生的典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