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荒城最肮脏、阴暗、贫穷的街道中穿梭,一点点采集被遗弃的居民的鲜血。

在这里,她看到了许许多多的人。

许许多多在旁人眼中,无可救药的人。

有一个男子,在疾病的折磨下疯狂,不断毒打着守候左右、不忍离去的妻子。

有一个母亲,在反锁的木柜中,偷偷舔食着私藏的馒头。而她的两个孩子都已饿毙在柜门外。

有一个老妪,在每一具尸体前痛哭,扮作死者的母亲,目的却是悄悄搜走他们最后一点财物。

……

所有的血液,无论它们的主人善良还是罪恶,贫穷还是富有,低贱还是高贵,最终都汇聚到她手中那洁白无暇的玉瓶里。原本深浅不一的血色最终融会一体,再也看不出分毫差别。

无论曾经如何,如今的荒城居民在相思眼中,只有一个身份。

可救之人。

东天终于露出了一丝青光。

相思累得几乎站立不住,却还是在朝阳升起前回到了药鼎前。

重劫依旧坐在巨大的石座上,似乎已从方才的虚弱中恢复,几乎及地的银发在石座上散开,仿佛一双静默飞翔的羽翼,将他整个人衬得苍白而妖异。

在某个所有人都看不到的瞬间,他优雅的风仪完全隐没,隐藏在面具后的笑容显得如此阴沉,饱含着对这个世界刻骨的怨恨。

此刻,他就宛如一个簇拥在满天白色中的妖精,那垂地的银发就是他手中的丝线,隔空cao纵着人间的一切痛苦,看着人们在他的牵线下,演出一幕幕悲欢离合,将一切自私、丑恶暴露其中。从而在他们的挣扎、呻吟中汲吸到最恶毒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