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唇色十分浅,唇形却很丰润。微微垂下卷翘的眼睫,便遮住那一双足以摄魂夺魄的水杏凤眸。
小老头随手翻开了账本,又拈起细毫笔蘸了些墨,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你知道这是哪儿?”
白衣男子看着他启唇,柔和地吐出三个字:
“浮生尽。”
他说话的同时,手会无意识抚上腰间别着的一把剑。那剑柄漆黑如砚,瞧着质地倒像极了某种骨石,也不晓得是哪里采来,成色上佳如结凌澌,衬着他修长苍白的指,一时却无端透着冰冷的死气。
不过,死物而已,气息冰冷也不足为奇。
老头儿打量了他几眼,忽然不耐烦地摆手,像驱赶什么恼人的蚊虫,“既知这里是浮生尽,便该通晓些规矩,”另一只手握着笔在账本上划拉几下,口里振振有词:
“速速离开吧,我们黄泉浮生尽,只做死人的生意。”
逐客令的意味如此明显,寻常人早该识趣地离开,那男子却恍若未闻,悠悠转身,一甩袖坐在了一把客椅上。
上半身如同没骨头一般靠住了椅背,长发伴随着天青色的束带慵懒散下,仿佛是窝在了宽大的椅子中,微微仰起修长的脖颈,神色安静地不知在望着什么。
老头儿拧眉瞧着他的背影,于那无双的风华之中,竟硬生生看出了一丝颓然。
他瞪圆了一双干瘪的三角眼,仿佛突然间愤怒到了极致。这股没来由的愤怒,让他下巴处短而利落的山羊胡滑稽地抖动起来。
“砰”的一声,老头重重放下手里的算盘,跳下那吱呀作响的椅子,绕过柜台,三两步走到那男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