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谣絮絮叨叨地数落着,没发觉风荷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木谣自顾自地说着,发觉周身气氛奇怪地凝滞了,抬头看向风荷,他精致的侧脸线条微绷,不知在想什么,“你走完了她的一生么。”他忽然轻轻地问。
意识到他口中的“她”是谁,木谣微微点头,却为风荷的语气感到奇怪,还没来得及询问又听他道:
“你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或是放不下的人么。”
未了的心愿,放不下的人。
即所谓缺憾。
木谣却蹙紧了眉。
“为什么你们都要问这个问题呢?”她感到迷惑,目光清澈地看向风荷,“虽然幻境即前世,可于我而言,前世的我——‘她’已经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了。”
风荷的脸色一寸寸变白,他唇瓣微张,眼睛紧紧地看着她,好像立时便要制止她说下去,却终究一个音节也没有发出。
卷翘长睫下的眸光动荡,氤氲着一种飘渺又虚幻的情绪,他有些恍惚地看着她开合的嘴唇,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巨大的洪流之中,在一阵又一阵剧烈的冲击下晕头转向。
她一五一十,清楚地说:
“我与她,我们生活的时代不同,接触的人不同,思想方式也不同。譬如她喜欢的我不一定喜欢,她厌恶的我也不一定讨厌。在面对某件事时,我们做出的选择也会有所不同。”
“世人必定会经历轮回。如果人人都能活出完美无瑕的一生,那么所谓黄泉,所谓忘川,所谓孟婆汤……它们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目光坚定:“再者,我在此世还有牵挂的人、牵挂的事,仇者未死、恩情未报,又怎么可能活于前尘,沉溺过去?”
她漆黑的眼睛中,是无比深刻名为清醒的情绪,尖锐如一把利剑般,猛地刺破谁小心翼翼捧在手里的回忆,刹那间如捅入心脏般鲜血四溅、疼痛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