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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若有似无的薄膜,看着无数岁月在眼前飞速地流逝。

原来这座庭院在最开始,只住着一个少女。

一个瓜子脸,菱花唇,眼下一滴泪痣的少女。每日背着药筐出门,每日背着药筐回来。有时满载而归,有时空空如也。只一身洁白,总染污泥。

那寂然的屋室里似乎还有个人,因少女总熬了药,给屋内端去。后来,压抑的咳嗽声消失,少女也再不熬药了。某日,也没背着药筐回来,而是抱回了一只雪白的狐狸。

枯燥的黑白景色,从此开始染上色彩,变得生动,仿佛故事从此开始详细。

养狐狸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更何况是一只不知门路的野狐狸。

譬如,少女常常连哄带骗地喂狐狸吃食,它倒好,不论什么样鲜美的食物,也一眼不看。拈一股红绳串着龟甲,在狐狸眸前晃悠,它便掀着眼皮扫一眼,又阖上,懒懒地换了个姿势,继续打盹儿去了。偶尔逗得狠了,便用尾巴扫那少女一脸白毛,害她不停打喷嚏。做这些的时候,狐狸眼总是轻轻地弯着,好似嘲笑。只少女乐此不疲。

再有,慢悠悠地走到少女脚边,把她赶下藤椅,堂而皇之地霸占了宝座,两眼一闭,睡得可香甜。少女坐在地上,狐狸像个大爷。

或者是,雪白的狐蹲在门前,不时晃晃毛绒绒的尾巴,仿佛等候什么人。少女沿着青石板路走回,见了它,本来疲惫的眸子乍亮,高兴地扑上去,狐狸却慢悠悠地挪开身子,任她扑在门槛上,摔了一身黑泥。

夜里,少女苦着小脸坐在窗边,某狐犹犹豫豫地上前,一只纤纤玉手伸来,便把它一捞抱在膝上,一下一下顺毛。白狐乖巧地趴着,昏昏欲睡,少女眉心的愁绪,便一点点在这悠然的光阴中消失殆尽。

如此,很多个太阳起落的日子过去。一女一狐,倒是相处太平,甚至称得上岁月静好。

再有一天,晨光熹微,少女一身蚕丝羽衣,背上敞口竹篓,走过熟悉的草丛花木,去往远处的深山采药。

却在尽头邂逅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