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锦双坐着发呆,头发落到肩前挡住了程千述大半视线,令他看不清花锦双的表情。
花锦双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少年眼眶通红,鼻尖也红了,显然是哭过。
相处这么久以来,他还从未见过少年如此颓败难过的模样,这让他颇有些不适,心里某处透着焦躁和怒火,这怒火是对自己的,他像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说“疑点太多了,没弄清一切不要跟花家人走得太近,若花无琅真是害死爹的凶手,这个仇他必会亲自替爹报,到那时候,程家和花家便势不两立,现在拉开距离是最好的。”;一个则说“再有错也是花无琅的错,花锦双有什么错?他还救了你的命,你就是这么报恩的?你爹教你的东西都喂狗肚子里了?”
程千述心烦意乱,但杀父之仇在前,他实在做不到若无其事同花锦双相处。
可他伤了花锦双的心。
程千述皱着眉,拉过一把小竹椅在灶台前坐了,一边拿石板做菜板,开始利落地处理抓来的野兔和蛇,一边走神地想:他长这么大,有哭过吗?花家人那么宠他,可能他从未有过不顺心的时候吧?
花锦双笑起来很好看,程千述从未见过比他笑得更明媚阳光的人了。
他像个小太阳,灿烂又自信,少年意气风法骑在墙头朝他笑的样子仿佛还在昨天,那一身红衣翩然,扬起的眉尾熠熠生辉,令人不敢直视,却又舍不得移开视线。
程千述恼火地几下剥了野兔的皮,双手沾满血,烦躁不安地发出无意义的摩擦声,刀和石板互相撞击,发出哐哐擦擦的声音,仿佛这样能稍微令他安心一些。
可很快,巨大的不安和愧疚就占据了上风。
他停下手,转头朝厨房对面的小门看了一眼,犹豫不决。
“有人吗?”苍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还有小孩儿的嬉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