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花锦双,程千述就觉得心里压着的烦忧似乎减淡了一些,脑海里满是那张笑吟吟的脸,少年人无所顾忌、嚣张自负、意气风发的样子仿佛带着无法遮掩的光芒,照耀进所有人心里的晦暗。
若是之前,程千述还会觉得这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少爷,天真烂漫,不知世间险恶,可经历过这一系列的事情,也见过花锦双真正发怒的样子,他才明白对方心底也有许多故事,只是不会袒露于人前罢了。
程千述想着,便觉得先前心中的不平和怨怼平息了许多,能够理智地分析事情了。
多么神奇啊,先前他明明满心愤怒和不公,只觉父亲保家卫国最终落得如此下场,也不会有人为他伸冤,一生恪守职责却比不得这些意气用事的江湖人。可如今他明白了,每一个和他擦肩而过的路人,看似谈笑风生,满面无忧无虑,心底却都藏着各自的哀愁和无能为力。
世人多有不公,满心怨怼自怨自艾实是不必。
愁苦得说给懂得人听,否则不过是自取其rǔ罢了。
花锦双……大概便是那个能懂得他的人。
程千述端着杯茶,慢慢啜饮,再次感叹:这月色可真美,同大漠的完全不同,令人心都要化了。
“一个人看月亮,多孤单啊。”冷不防头顶突然传出人声,程千述登时呛着了,咳嗽不停。
程千述错愕道:“三……双儿?”
花锦双啧了一声:“只是换个称呼,还没适应?”
程千述见屋檐上垂下两只脚来,晃晃悠悠的,登时道:“小心些!”
“笑话,还能摔了我不成?”花锦双想了想,又道,“师兄能接住我吗?”
程千述生怕他为了让自己接住,故意跳下来,忙道:“你等等。”
他披着外衫,匆匆走了出来,站在院子里往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