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想起来,林夕梦去世前给余意编织的谎言,余意信以为真,他摘不到天上的星星,只能找寻地上的星星,在余意的眼里,眼前这颗无人问津的脏兮兮的五角星,就是他离去的妈妈。
在林夕梦离去的这么多年里,余意就是在苦难中靠着这样的幻想活到今日吗?
江楚怔在原地,他已经很久没有因为什么而动容过,此时却感觉心口被什么攥住似的,酸酸涩涩,直蔓延到五脏六腑,叫他不忍心去打扰余意沉浸在自己的梦中。
余意抱着五角星,铁锈把他的棉服外套 * 得黑漆漆一块,他的脸也贴在冰冷的建筑上,冻得通红,小小声地跟自己的妈妈说话,他记得不牢固,都是能让他感到开心的人与事,说得磕磕巴巴,“好多漂亮的花、甜甜的蛋糕、周婶、大飞机、玻璃弹珠、小鹿胸针,” 他顿了顿,眼睛里盛满细碎的光,“江楚,江楚,江楚!”
一连说了三次江楚的名字。
江楚像被什么动物的爪子挠了下掌心般,酥酥麻麻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余意说不出什么话来,他才缓步上前,本该嫌弃的,他却没有,拿手去擦余意脸上的脏污,轻声细语,“是妈妈吗?”
余意笑得露出小虎牙,“是!”
江楚捧着他的脸,“余意想妈妈了?”
余意呆了呆,眼尾慢慢泛红,“想,好想,好想。”
江楚只见余意的眼睛里忽然不断地涌出晶莹的泪水,泪水滚落到他的受伤,烫得他微微发颤,他怜爱地把余意抱在怀里,让余意埋在只见的肩膀上哭,边拿手像给小孩儿顺气般抚摸着余意的后背。
余意哭得江楚的肩膀都湿透了,才抬起一张湿漉漉的脸,黏糊糊地说,“不能,哭,会被打,痛。”
江楚眼神微变,擦去余意脸上的泪,头一回亲余意的脸颊,软软的,带点眼泪的咸味,“可以哭给我看。”
余意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头,眼睛一眨,又落下一颗豆大的泪珠。
江楚任他哭了好一会。
余意应该是憋坏了,过往的将近十年的时光,他连哭都不敢,眼泪换来的不会是怜惜,而是落在身上的拳头,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可以肆无忌惮在江楚面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