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炳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将目光转向前方,又说:“还是前几年活得慡利,如今跟前连个可用的人都没有。”
“怎么会,炳哥识人一贯很准——当然我是个例外。”
陈家炳笑了一声,“这话说得太谦虚了。”
风迎面而来,烟雾一时拢住了眼睛,“是炳哥抬举了,我这人有几斤几两,我自己还是清楚。过了几年安逸日子,也没什么想法了,钱够花就成。”
陈家炳偏头瞥他一眼,似要判断他这话是不是玩笑。
半晌,陈家炳鼻子里笑了一声,“我好像看见我的车了,就送到这儿吧,回头一块儿喝酒!”
杨启程点头。
待陈家炳车走了,杨启程在原地蹲下,随着夜色渐渐降临,把手里这支烟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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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灼的五月,几乎每个人都绷着劲儿在学习。
上回冷战以后没多久,陈骏就主动找杨静和好了。
两个人常常一块儿选同一张数学或者英语试卷,比谁做得更快。多数时候是陈骏赢,然而杨静的正确率却更高。
杨静喜欢这样紧促的日子,脑袋里被各种各样的公式填满,容不下别的杂思。
这样忙碌的节奏,终于在六月初走向尾声。
杨静一点儿没觉得紧张,就和平时考试一样的从容顺手。
第一天下午的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很难。杨静把能写的步骤都写了,从头到尾检查三遍,自己估了个分,一看时间,还剩下半小时。学校明令禁止不能提前交卷,她只好丢下笔,趴在桌上,听着窗外的雨声睡觉。
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做了个梦。
那是个黄昏,夕阳橙红,照在凉席上,两条光裸的身子蛆虫一样交叠蠕动。孙丽从齿fèng间逸出半是痛苦半是极乐的呻吟,一抬眼看见她正呆愣愣站在布帘后面,咧开红唇冲她笑了一声。
这梦,往常到这里就该醒了,今天却持续了下去。
她看见孙丽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化,变得狰狞痛苦,口中低呵一声,似在命令她什么……
然而她听不见,耳朵里仿佛塞了一团湿冷的棉花……
杨静腿一抖,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