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棋顿了顿,看到祁绍庭眼底的眸光一颤似有负痛:“但是,凭着我对夜未央不深的一点了解,我不觉得他会感谢你牺牲一切去保护他,因为他不会觉得自己需要被人保护。另外,不要以为他疯了就什么都没有做,至少他把我们带到了正确的地方,而且他居然可以在铃木清玄的身上装追踪器,他还用一把火,毁掉了那个庄园里最重要的一间房 子。”
“他一向都是那么厉害的。”祁绍庭低头看未央的脸,光滑润泽如山羊脂玉,泛着淡淡的青色。是的,夜未央一向都是那么的厉害,有时候祁绍庭对他几乎有一种盲目的崇拜和信任,没有他做不成的事,也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他。
可是……
“我想带他回去,可以吗?我觉得回去会比较好,他可能会更适应一点,可能他只是一时想不
逃避什么的……”
“可以!我会派人保护你们,而且,我想暂时没人敢轻举妄动,而且……”谷棋迟疑了一下:“回容川,我有一个很好的心理医生可以介绍给你。”
“一个老女人吗?”祁绍庭苦笑。
“哈,不,不是……”谷棋有点尴尬:“一个小孩子。”
“哦?”祁绍庭一时诧异。
“奇怪啊!为什么他在你面前这么安份,一点也不做烧风点火的 事。”谷棋指着夜未央问道,此刻,他正以一个极度暧昧的姿式枕在祁绍庭胸口,可是沉睡的脸上一片宁静安然。
“我也不知道。”祁绍庭偏过头去轻吻未央的额头,目光盈盈,全罩在他一个人的身上:“那是不是代表着我对他来说还是特别的,他跟所有人做,却只在我身边睡着?”
谷棋一时无言,这种问题谁能回答?留给他自己去头痛吧。
铃木家出了大事,风声却一点不露,祁绍庭没有费太大的力就从日本偷渡回容川,由于夜未央的心理状态非常不稳定,所以即使绍庭再心存不满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谷棋为他用镇定剂,一路昏迷着回了家。
傅非明原本就守备森严的别墅被进一步改造,能够名正言顺的进出傅宅这样的好事并不多见,所以无论他乐不乐意,陈长霖都死皮赖脸的把这活揽到自己身上,当然还包括了一些别的守卫,以一名从国外专门调配来的狙击手。反正祁绍庭付了重酬,谷棋怎么打预案都不容易超 标。
然而江湖毕竟不是一个人的江湖,很快的,各式传闻就开始满天 飞,据说是铃木家的百年基业被人一夜之间破了个彻底,连铃木清玄本人也折损在里面。铃木仁又惊又怒,竭力的想要平息言论,却堵不了悠悠之口。
祁绍庭当然是铃木仁的头号怀疑对像,只是每一次交锋都是被绍庭含糊的混过。很多事,大家心照就好,说得太明了,将来共事时会尴 尬,反正事到如今铃木仁也不敢和祁绍庭撕破脸来干,毕竟他们两个也没什么仇怨。只是事情闹到后来,铃木仁终于收不了场,只能拿出铃木清玄的病历和遗嘱来做幌子,宣称老爷子已经命入膏肓全面的退出家族事务。那些病历都是真的,有理有据可查,质疑的声音总算慢慢被平息了下去,当然,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此时此刻摆在祁绍庭面前的当务之急是夜未央,他的精神状态非常诡异,整个行为和语言都变得非常的没有目的性和逻辑感,好像独自被封闭在某个与这人间不相交的平行世界里。心理医生与精神科的大夫们对他束手无策,他像一个充满了诱惑力的自闭症患者,他乖巧,顺服,令人心动,但完全不可捉摸。
像一个美丽的黑洞。
祁绍庭对此心急如焚,却又无奈。
虽然谷棋认定对方在局势未明朗之前绝不敢对他下手,但祁绍庭基于安全考虑大部分时候还是躲在家里,利用通信设备处理公事,当然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能更好的照顾未央。只是这天祁绍庭从书房里出来,却意外的看到陈长霖无所事事的守在未央的病房外面,因为傅非明的缘 故,长霖对祁绍庭也十分讨好,马上笑嘻嘻的打起了招呼。
谷棋背负着双手,沉默了一阵,方才开口:“首先,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所以我们一般不会接手保护人的工作。其次,这件事不是我们策划的,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我们也不清楚,我们只是在等着看;最后,如果我说是,会让你的愧疚少一点的话,那么,我就勉强承认:是的,我们不会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