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人突然提议在墙上开个窗,可能所有人都会反对,但如果他先提议把房顶掀掉的话,大部分人就都会觉得还不如开个窗。乔韵现在也坠入这个心理定势:虽然不喜欢傅展的意见,但她也知道傅展说得很有道理——设计师的流动性还是比较强的,很多出色的毕业生或初级设计师会在某个品牌先找到工作,以便有足够的收入留在纽约,同时留心着其他一举成名的机会。可以说,任何一个有野心的设计师都想要创立自己的品牌,而想要创立自己品牌的设计师,就不可能离开纽约,这是个无解的循环,目前看来,ga的金字招牌和优厚的待遇,尚且还不足以打破。
当然,她也可以再度提高待遇,或是吸收一些不那么出色的中等人才,但乔韵自己在帕森斯里读过,她也知道这行的才华——这真的是个所有资源都向顶层流动的行当,财富、名气,甚至是才华都是如此,顶级人才和优秀人才、中庸人才的差距,分明到残酷。她甚至无法忍受刚从帕森斯出来的自己,这就很说明问题了。既然如此,那她招聘这些设计师来干什么呢?就为了培训他们一段时间,然后放他们离开,给自己添堵吗?
但,这也一样不是一个能轻易做出的决定,傅展说得轻巧,‘大部分时间遥控管理’,一个团队怎能长时间缺少领导者?她又不是没做过,一旦做了这个决定,至少前几年她肯定要把大部分时间耗在纽约磨设计,再加上在世界各地开秀的时间,恐怕只有抽时间定期回国拍照而已,甚至很可能最后都会让孟泽直接过来了……她没时间,他有,又能出国旅游,不可能不愿意的,这才是最方便的安排。
去国万里,她还怎么掌控公司?怎么把握国内网络文化发展的脉搏?离这么远,青哥会不会再度倒向傅展?供应商、代理商那边的关系网她就真的没法沾边了。即使,即使这些问题都能得到解决……那,她和秦巍怎么办?
“你这是要让我过劳死啊。”千万种思绪,从脑中闪过,乔韵回得漫不经心,不露丝毫倾向。“十几个小时,就这样来来回回的飞?我这娇躯受得了吗我?”
“如果不这么办,你现在就已经在过劳死的路上了。”傅展合情合理地指出,“这都几点了,乔小姐,你还在工作?”
他的温和,从来都是一张随意的面具,但现在却有一点真诚的关心流露,只被轻轻的讽刺埋藏,“如果你一定喜欢在晚上十二点给我打电话的话,那我宁愿我接到的时候会是中午。”
“……”他要是明着说也好了,她就痛快怼回去,可这样拧着来,乔韵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话中的痛心与不敢苟同,过了一会,她才生硬地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要故意排挤我?”
“你要这样想,我随时把办公室也搬来纽约。”傅展马上说,“国内就留给陈靛,反正他一直觉得我们给他的压力很大,正好,给他发挥的空间,看看他能做到什么地步——说不定能给我们一些惊喜呢?”
这……倒也是不错的安排啊?陈靛的能耐她最清楚,对他有信心,傅展来纽约,正好开拓欧美市场,她也不用担心自己会被架空……
乔韵摇摇头,“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在电话里谈?”
她不由分说,直接把死线拖延到几个月后,“你先好好招聘,不管三七二十一,简历有收到就发给我看,实在找不到,那就等年后你回来了再说。”
她顿了一下,明知不妥,仍问,“简历是发到我们的人事邮箱?”
工作邮箱是可以直接在服务器上看到邮件记录的,私下删除都没用,傅展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轻轻的,却让乔韵脸上发烧:“你不放心?要不要我把邮箱改成你的帐号?”
乔韵也知道自己又小气了,她也不知怎么为自己辩解,只好拉长声音,“david……”
也许她这一次是太过分了,傅展在电话那头长叹口气,居然没有回她,而是直接挂了电话。
……真生气了?
乔韵先还不敢相信:合作这么久了,傅展从没有一次挂过她的电话,甚至可以说从没有一次情绪失控过。他从来都是微笑着看她胡闹,有点居高临下,让人讨厌,但却总是包容的。
她很任性,她自己知道,有时也被他忍让出些坏脾气,但每一次越界,心里也都有算盘,不会‘欺负’太过,这一次确实也有点过了,说出口时,心里都是忐忑的——只是没想到,傅展居然真的动了情绪。
如果一个人突然提议在墙上开个窗,可能所有人都会反对,但如果他先提议把房顶掀掉的话,大部分人就都会觉得还不如开个窗。乔韵现在也坠入这个心理定势:虽然不喜欢傅展的意见,但她也知道傅展说得很有道理——设计师的流动性还是比较强的,很多出色的毕业生或初级设计师会在某个品牌先找到工作,以便有足够的收入留在纽约,同时留心着其他一举成名的机会。可以说,任何一个有野心的设计师都想要创立自己的品牌,而想要创立自己品牌的设计师,就不可能离开纽约,这是个无解的循环,目前看来,ga的金字招牌和优厚的待遇,尚且还不足以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