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韵会不会感觉到?这一点点会不会最终失控?他该不该告诉她?她会不会同意?
这么恐怖的问题,秦巍很庆幸自己不需要去认真考虑,目前折磨他最大的烦恼还是没法和乔韵见面,相聚太短太短,分离又太长太长,他被困在这迟迟不能杀青的组里,拍摄本身就是一种濒临崩溃的修炼过程,导演还喜欢演员这种不稳定的情绪,剧组不太欢迎亲友探班,乔韵想来陪他都不行,更何况她也不能来——他在组里终于没新闻了,轮到她传绯闻了,她和那个皇太孙凯文阿诺德的照片满天飞,让他牙痒,乔韵以前所有的追求者他都瞧不上,可毕业以后一切不一样了,先是傅展,再是凯文,都让他觉得很受威胁,最要命是他们也都对她很有兴趣。
乔韵说他神经病,看照片乱想,连面都没见过在发谵语,可秦巍就是知道,照片里一眼就看出来了,可他却一直被困在这里,再着急也无能为力。联系还是一样,混乱又稀少,同时在线的时间都不多,他的影迷在网上狂骂乔韵,他气得披马甲去掐,被李竺发现差点被骂死,很委屈,又不敢对乔韵撒娇,她可能还不知道影迷骂她的事情,太忙了,两人都在线时顾不上说这个,如果知道的话他会不会被迁怒?
想到乔韵,他的心就是软的,淌着酸楚又甜蜜的血,他太知道这思念的滋味,在狂乱的吻里追寻一点熟悉的感觉,欲望是一回事,欲望不挑剔,但迷住他的是另一种东西——
“卡!”
以事先多次反复排练过的动作在镜头前互啃的两个人都分了开来,摄影师也扛着摄像机退开了——稍后这一幕还要以中景再拍一遍,如果有远景的话,还要再来,十几秒的镜头拍好几天是非常正常的。秦巍和乐芝芝交换了个眼神,都不肯定是谁做错了,这么近的距离,他们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表现,只能各找各的情绪,当然也谈不上互相影响。
“情绪已经到位了,但还不够好。”王导也破天荒地评论了起来,如果在往常,他只会一遍又一遍地重来,但显然,越来越接近的预计杀青日期对他也是有压力的。“不是我要的,过于……过于浪漫化了,浪漫太多了,我只需要一点点,更多的应该是……”
他顿了一下,像是在寻找表达方式和解决方案,过一会找到办法,“——把胶布取几层下来。”
“啊?”秦巍愣住了——虽然是床戏,但他和乐芝芝几乎没有什么敏感接触,可以说是绝对发乎情止乎礼,这主要就是因为两人的敏感部位都被肉色胶带扎扎实实地团成了小堡垒。
“不是叫你们全裸,就取多几层,”王导有点不耐烦了,“芝芝都取了,你问什么?取啦,留两层就够了,那么厚怎么能有戏呢?你是在意淫,又不是在谈恋爱,谈恋爱是在嘴角眉梢那一点点,不要太明显。”
不能太明显,那什么该明显?
——答案倒很明显,否则王导让他取胶带干嘛?秦巍不至于笨到要明说,只是——只是——
他看看王导——王导根本不当回事,取一支烟,和摄影师一起勾肩搭背,走到门口去了。
再看乐芝芝——乐芝芝更不当回事,早撕好了,只留了一条,“你以后就会习惯啦,这个是只排上半身,我们系拍裸戏的时候就只能贴一条的,贴多了会出包,整个镜头都要废掉。”
她口吻淡淡的,是真的平静:乐芝芝真是个好演员,这时候仿佛把自己当模特,在后台被谁看到都无所谓,甚至半裸着上天桥,被世界看到也ok,这一刻身体就是工作的工具,生理反应也一样。
平心而论,秦巍也认可她的想法,这只是工作而已,本意并不猥亵,都是表演的一部分,但是——但是它终究也跨越了某条界限,接下来导演需要的某部分终究已经不是表演出来的——这部分权利,甚至也已经不是他一个人拥有的了。
“好未啊?”王导回头喊了一声,明显不高兴了——导演在片场,脾气都不太好的,脾气太好的导演做不成事。
秦巍再看看乐芝芝,再看看王导。
这部文艺片,他争取了一年,为试镜准备得那么辛苦,几个月都感觉自己随时游走于崩溃疯狂的边缘——
封闭拍摄,不代表灯光师、化妆师、道具师等等等等就可以回去休息了,恰恰相反,这意味着中场时他们会更忙,没人会走远,所以摄影棚外面相当热闹,蹲满了人,门一开就都冲进去,“灯泡没烧吧?要命,昨天我看电流就不稳定了,那个谁给我把那个啥拿来——”
如果他和乐芝芝的对手戏增多了呢?如果他的表演不能让王导满意,为了不被踢出剧组,他必须‘爱上’乐芝芝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