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公车站,绪方谦和笑着问道:“新学校感觉怎么样啊?”
“就那样。”西园寺昭信的回答依旧简短。
“真是的,老朋友坐了那么久的公交车来看你,你竟然还是这么冷淡。昭信,你真伤我心。”绪方谦和的眉毛皱出悲伤的角度。
“在我面前,你没有继续表演的必要。”昭信不以为意地目视前方。
那一瞬间,所有的笑容都从绪方谦和的脸上消失不见,“鸠子夫人这几天恐怕会对你动手。”
“谢谢。”
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他们面前,绪方谦和的脸上再次漾出笑容,有人从车上下来,将车门打开,绪方谦和彬彬有礼地说了声谢谢,便坐了进去。车子开走之后,昭信踏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开动的瞬间,昭信从后车窗里看见一个少年懊丧着追跑着。
“嘿!等等我!”
司机一定注意到他了,但是并没有停车,少年却毫不放弃地随着公车奔跑,似乎如果车子不停下来,他会就这样跟着这辆公车跑到终点站。司机被他的不依不饶折腾的有些心虚,公车还是在路边停了下来。
“嘿,你就不能等下一班吗?不过五分钟以后而已!”
真一没说话,笑了笑进入了车厢。要知道五分钟以后c班的千叶静香就值日完毕了,到时候他们在公车站碰上了,她还不抓着自己说上半天,还会把甜腻腻的点心塞给自己,想一想,真一的身体抖了抖,他可没有多余的五分钟可以等。
不期然,真一瞥见了西园寺昭信,对方目无表情地看向窗外,修长的身形和完美的侧脸已经成为全车厢的关上对象,真一砸了砸嘴,将目光投向其他的地方。
他有的时候会有些小小的同情西园寺,毕竟总是那样被人瞅着不一定就是一种享受。比如说此刻,那个长相一般的上班族故意若有若无地用肩膀蹭着西园寺的肩膀,还有旁边那个女学生,那种眼神和视 奸没有两样。最夸张的是那个带着黑边眼镜横跨着公文包的男子,他的手似乎是按在公文包的包带上,其实是想要借机去蹭西园寺的臀 部。
叹了一口气,真一心想:你死定了啊……
果然下一秒,那名男子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他的手腕被西园寺拧得脱臼了。车厢内一片沉寂,所有人惊讶着将视线挪开,张大了嘴吧。终于在此刻意识到眼前的男孩并不是好惹的主。
公交车路过一片高楼,夕阳被遮蔽,车窗在昏暗中变成了反射的镜面,西园寺昭信能够清楚地看见真一的表情。
下车时,真一与他擦身而过。当所有人都开始害怕西园寺昭信的时候,只有真一敢进入他的周身。他似乎对他的阴戾无所谓,又或者他是因为自己从未有过邪念所以能够堂堂正正。
西园寺的目光不自然停留在真一的背影上,他看见那个走在路边的少年扯了扯挎包的包带,手指抓了抓脖颈,如此的稀松平常。
来到玄关,真一闻到一股食物的馨香,他知道父亲修介回来了,不然根本没有人会做饭。其实真一根本不介意泡一碗日清杯面或者到街对面买一份廉价寿司,也好过跪坐在桌子前低下头拼命往嘴里塞东西。
他不想看修介的眼睛。
“你在剑道部什么时候才会呆腻?”修介的疑问不紧不慢,似乎他并不在乎儿子的答案,但事实上他很在乎。
“目前还没有。”真一依旧没有抬头。
“你在射击上很有天赋,我不希望你这样把它浪费掉。要知道你放下的越久,拾起来就越难。”
“如果我根本没有想要拾起来呢?”真一把空碗放在桌上,将筷子摆整齐,“我吃完了。”
起身离开的瞬间,他听见修介叹气的声音。他知道自己在射击上也许真的很有天赋,但是他并不想成为第二个小早川修介或者父亲实现愿望的工具。
真一听说过,修介所执教的射击运动员里面,有两个是奥运会十米气手枪的亚军,还有一个拿到亚运会十米移动靶的铜牌,这样的成绩在日本已经实属难得,但是真一知道,他并不满足。他越想将儿子推上射击的道路,真一就越是不想按照他的愿望走下去。
西园寺昭信来到本家的大门前,他记得母亲身生前对他说过,西园寺这个家族从明治维新开始就已经是有名的大家族了。而事实上,这个家族从事黑色交易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古旧的庭院肃穆的让人不自然感觉到压力,庭院中央的樱花在风中摇曳,环绕在庭院四周的流水仿佛已经被时间遗忘一般,如果没有竹漏发出的吧嗒声,没有人知道它是流淌着的。
走向公车站,绪方谦和笑着问道:“新学校感觉怎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