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二楼有一处露台,摆了两把躺椅,上面放着一把旧蒲扇。
长长的手工花槽里种着从邻居家移植过来的凤尾兰,像前不久才浇了水,一束束的煞是好看,吊在门口的伞灯应声亮了起来,简辛宁端着一盘水果,放在花槽旁的圆木桌上,樾朗跟在他后面,抬眼就能看到夜空上的璀璨星斗。
简辛宁说:“可能会有些蚊子,我们待一会就进去吧?”
樾朗双手支在围栏上的石台上,应了一声,简奶奶不肯定让他们收拾碗筷,切好水果,急着催他们上楼独处,简辛宁想站在樾朗旁边,刚走过去,看到花槽里的土有点松,拿过工具箱里的小铲子,蹲在地上,“这个木槽是我和奶奶一起做的,那时候河边的堤岸绿化,清理了一批涨势不好的树苗,形状比较好的都被别人收走了,我和奶奶就去捡了很多没人要的,回来在电话里面请教大伯,钉了三天,才钉好了这个木槽。”
樾朗跟他一起蹲下,发现每颗凤尾兰旁边还种着白花黄蕊的小甘菊,随意问道:“这俩种花种在一起有什么含义?”
简辛宁说:“没有,因为奶奶喜欢白色的花,所有就凑到一起了。”又望着樾朗微垂的睫毛,歪着头说:“但既然前辈问了,那从今天起,这两种花种在一起,就有含义了。”
“哦?”樾朗勾起嘴角问:“什么含义?”
简辛宁思考半晌,眨着眼睛狡黠道:“凤尾兰代表盛开的希望,甘菊代表了逆境中生存,那它们种在一起,就是在逆境中寻找希望,把机会收入囊中,不取代他人,也不被他人取代。”
樾朗对上他目光,脸上再次露出难言的情愫,简辛宁拍着土,试探地问:“前辈,你以前,有喜欢的人吗?”
樾朗问:“以前?”
“嗯。”
“多久以前?”
“嗯……”简辛宁说:“多久都好啊,可能是小学,可能是初中,可能是一见钟情,也可能是日久生情,人这一辈子总会有几个喜欢的人呀。”
樾朗皱了皱眉:“几个?你喜欢过几个人。”
“我啊。”简辛宁抿着嘴,不好意思地笑:“如果不算亲人,只喜欢过一个,因为我没见过比他更好的人,他占据了我的心,把我的眼界抬高到无人企及的高度,连我自己也够不到,所以我完了,我这辈子只能喜欢他,从十七岁一直喜欢到七十七岁。”
樾朗怔了怔,许久没有出声,简辛宁继续刚才的问题:“那前辈呢?我猜前辈也有过喜欢的人,但可能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走到一起,对不对?”
没有走到一起,这个倒是事实。
“为什么呢?”简辛宁很少刨根问底,但这件事情他必须知道,他很怕戳到樾朗的痛处,心里非常忐忑,但没想到樾朗却直白地说:“因为,我不能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