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又回到了前生。
业火滔天,巍巍古城被燃烧的火焰吞噬。
亭台楼阁,千年学宫,在这场大火中付之一炬,化作断壁残垣。
那时她方从城外历练回来,立即飞入学宫之内,却发现每一个人都变成半死半活的尸人,四处游荡杀戮。唯一一个神智尚存的人,是曲九畹。
曲九畹撑着剑,半跪在废墟里,白衣上鲜血干涸。
“掌院,你还好吗?这里发生了什么?”江舟想扶她起来,却被一把推开。
女人双目泛红,重重喘息,断断续续说:“尸人……他们都变成尸人……”
江舟不敢置信,尸人本只该出现在北疆战场,为何会在东海?
为什么一夜之间,春城所有的人都被感染为尸人?
但她已经无暇想这么多,她知道,如果不像北疆战场上一样,把感染的尸人全部烧成灰烬,东海这一片所有村庄城池,都会上演今日悲剧。
曲九畹:“杀了我。”
江舟知她一定要死,可手中剑不住颤动,无法下手。
毕竟曲九畹是她一直以来崇敬的人。
曲九畹费力站起,突然扑了过来,长剑穿心,已变为黑色的血顺着剑刃滴落。
那夜春城在火焰中溃散。
自此她身上背起数不清的杀孽和血债,还有不知该向谁发泄的刻骨仇恨。
商仪曾问过她,那些关于她弑师弑友、屠尽东海的传言是否属实,对着那么一双澄明的眼睛,江舟只是笑笑,没有否认。
是她杀的,每一个人都是她杀的。
那夜被火光映红的花间河,是她命里注定背负的噩梦。
……
江舟睁开双目,略有些沧桑,一切还未发生,可她却觉得有些累了。
幸亏广寒君她身边,支撑着她继续走下去。
回首两世,深恩负尽,锋芒皆失,唯一不曾被命运磨平的,只有心里那腔炽热连绵的情意。
她休息片刻,继续上山,进入学宫中。
即将开学,师兄师姐们已到学宫。
少年们穿着学服,三三五五聚在一起谈笑风生,聊到今年试炼时,忍不住说起大出风头的少女——
张循说:“文试那场我正好监考,她就坐在那里很认真地做题,可我收上来一看时,选择题居然每一个都蒙错了,这得多倒霉?”
一个貌美女修娇笑,“小师妹该去买根锦鲤发带。”
“不过武试和灵试她的表现太出色了,竟然连拿两个满分,我们学宫没多少人拿过吧。”
“我听说还有一个师妹,连着三门魁首呢,说起来也只有当年楼倚桥……”那人意识到自己提及忌讳,连忙噤声,众人都没有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