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离衣了解这个老头,知道他没有恶意,越是这样便越说明他的在意。同时她也迫切的希望成长,有时候真正的长大成。人或许只在一夕之间,只因为星空下一个人的眼神,就够了。
薛离衣在对待治病救人一事上,一向谨慎小心,加上她过于常人的领悟力,开出的方子和检测步骤让谭建瓴私下里在几个师兄弟面前好好长了一把脸,不知道臭显摆了多少回!虽然口里还是会鸡蛋里挑骨头,实际上俨然已经当成了关门弟子。
关瑾瑜作为薛离衣的“监护人”,谭老自然事无巨细的打电话给她说这些事情,给关瑾瑜开心得比分了十几万项目奖金还开心。
从四月到十月,半年过去,薛离衣成长快得让关瑾瑜叹为观止,再也不是那个和陌生人说话都会羞怯怯的女孩了,她总是脊背挺直,待人接物时时含笑,好像笑容天生是长在脸上那样让人如沐春风,然而那双乌黑的眼睛里再看不穿女孩的心思。
她不是谭建瓴,强大到可以蔑视一切。在成长到一定境界之前,她必须学会在所有人面前伪装,只除了关瑾瑜。
或者也包括关瑾瑜,她藏在心里的那点秘密,裹挟着甜蜜的酸楚,不能为外人道。
她每天都在催促着自己快点往前,快点往前,却从不让自己停下来歇一歇。
十月末的一天夜里,凌晨一点,书房灯火通明,灯下映出两道纤细的人影,分别坐于沉木书桌的两端,书页翻动之声沙沙作响,夹杂着鼠标轻击之音。
像关瑾瑜这样从事金融行业的,多多少少都会炒点股,她每年收入除了寄给父母和日常开支,剩下的一半存入银行,另一半就投进了股市。
常言道: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她不是个贪婪的人,深知不义之财如流水,并不会将股票看得太重,这样的人才不会在阴沟里翻船。关瑾瑜从大学开始炒股,赚多赔少,总体来说每年在股票上的收入少则十几万,多则数十万。
而此刻,她的笔记本屏幕上赫然是一片红红绿绿的曲线。
薛离衣的笔在纸上涂写,心神却早已不知飘到了何处。关瑾瑜的电脑键盘是黑色的,而手指纤长柔软,在键盘上奔走如飞,格外的黑白分明。
指甲修剪得圆润又整齐,能够看见淡淡的粉色。
她觉得连键盘敲击的声音都近乎是悦耳动听的。
屏幕上一行行数据跳出来,关瑾瑜刚想找纸笔,就有人给她递了上来,抬眸便对上薛离衣清亮如水的一双眼睛。
关瑾瑜挽唇笑了一下,习惯道:“谢谢。”
然后低头,在递过来的纸上写下了几行数字。
她握笔的姿势很漂亮,更显得手指白皙修长。
薛离衣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干脆扔下手里的笔,凑了过去,满脸好奇的问道:“这些是什么?”
“嗯?想学炒股?”
薛离衣摇头,“我就是随便问问。”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其实关瑾瑜只要回答她那些线条红的是涨,绿的是跌,红了就赚钱,绿了就赔钱就行了。但是关瑾瑜不知道脑子搭错了哪根筋,跟那些希望在女朋友面前展露自己的才能以显示自己无所不能的小男友一样,开始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条分缕析起来。
于是她指了指她购买的其中一只股票——110065,说:“炒股虽然不简单,但也没那么困难,首先要有敏锐的数据分析能力。你看这只股票,常年保持低水平稳定,公司的年报我都看过,资产负债表勉强能看,但是顶着这么大的空壳子一直没分过红,留存收益差强人意,多半是被注入了很多劣质资产,损益表上做过手脚,肯定有利润操纵行为。简单来说这只股票是个幌子,背后的人应该想借这个来做点什么,是资本操作的一种方法,不算很高明。”
薛离衣说:“那你还买?”
关瑾瑜望着她笑了笑,说:“我就是搭个顺风车,建个仓,过阵子就抛了,有钱不赚姐姐又不傻。”
“不懂了吧?”关瑾瑜将身子往后挪了挪,靠在椅背上,转了转酸疼的脖子,左手手指在书桌上有节奏的敲着,说:“股价是被庄家拉上去的,等人都跟风买了,庄家也就撤了,110065这个破垃圾股没有在高位长待的能力,没到顶的时候庄家就会开始抛,要是发现抛不完,就该砸盘了,跑得慢了就被砸在里面了。”
“我有个师兄,大我几岁,我大学的时候在外面到处跑,跟他做过一阵子股票,里面的门门道道多得很,我们公司也会联合其他私募或者独立做几只股票,接触得多了自然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