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衾只觉得那捏在自己手上的五指冷如冬雪,晃神间,关节处像是渗进了霜气一般,竟然被冻得有些发僵。

这温度显然不似活人,比那些被堆弃多年的累累白骨还要更冷。

她握着魏二小姐这截腕骨,就想到北寒之地那刺骨的朔风,劈头盖脸的大雪,已经永远望不到尽头的苍茫。

魏二小姐轻笑了一声,忽然放开了她的手,用不甚在乎地语气说道:“放心,我还能活很久。”

洛衾看着那魏二小姐去拉开了那扇残破漏风的木门,湿了水的门纸早就被风吹干了,被外边刮来的风吹得哗啦啦作响。

门嘎吱一声响起,凉风徐徐入室,混淆着一股尘土和竹木的清香。

破庙外一片泥泞,数行马蹄印沿着沿途的路一直延伸着,许是风晓门弟子的马匹所留下的。

细长的竹叶被风刮得铺满了地,不少和稀烂的泥巴和在了一起,原本的翠绿被染成了土色。

洛衾转头看向了那仍躲在佛像后战战兢兢的温平忆,说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温平忆讪讪说道:“不知二位侠女姐姐能否容、容贫道,”他话音一顿,神情有些别扭,“容贫道一同前行。

洛衾:“莫非你不识路?”

温平忆为难地开口:“贫道担心又会遇上那些凶神恶煞还蛮不讲理的江湖人。”

指的正是那极恶坊三霸。

“你如若想和我们同行,那就赶紧跟上。”洛衾道。

温平忆连滚带爬的从佛像后边出来,手里还不忘握着那挂着布幡的长棍,说道:“女侠大恩,在下……”

门外传来魏二小姐幽幽的声音,“不必报。”

温平忆陡然一震。

在洛衾踏出门槛的时候,听见那正在喂马的魏二小姐说道:“借着报恩纠缠不休的事,我见多了,我这是为了替你断绝后患,免得你又优柔寡断。”

洛衾:……

这心意她心领了。

温平忆浑身一僵,连忙抬手捂住了嘴,他怎么就忘了在这两人面前不能乱说话呢,一个不留神,也许就会被“断绝”了。

马咴咴直叫,尔后咬上了魏二小姐手里的干草,嘴里咀嚼个不听,全然不知这几人在谈论什么。

温平忆连忙跑了出去,把他的骡子从寺庙后面的破马厩里牵了出来,一边摸着骡子的脑袋说道:“你可要听话一些。”

他骑到了骡子的背上,摇摇晃晃地往寺庙前的小路去,刚骑出来就看见马上拉着缰绳的魏二小姐回头给洛衾压了压垂着白缎的幂篱,还一边说道:“你可要听话一些。”

温平忆:……

而洛衾却只能纵容着她,谁让这魏二小姐脑子不大好使呢。

马蹄声嘚嘚而响,那矮了一截的驴骡跟在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