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往上,是为了露出额头上的伤疤,而故意留着短发的本乡末绪。她站在二楼的楼梯边上,看着下方那浓情蜜意的一对未婚夫妻,嘴角一扬,露出森冷的嘲讽笑容。
随后,她迈步往楼梯下走去。
在二楼的灯光所照不到的地方,美月一个人站着。她看着下面,脸上满满的寂寞。
“爸爸!爸爸!”
越过瘫软在地的母亲,冲出家门的小男孩站在门前的道上,期盼着不再会回来的父亲
的身影,能够从坡道的尽头出现。
“呐,听说了吗?我们那个一开学就因为出了车祸而没来上班的老师今天来了。”
“听说是为了保护女朋友而出的事故。”
“好迟钝。”
“嘛……听上去也挺让人感动的不是吗?”
站在学校走廊中的美月听着身旁议论纷纷的同学们的话,忽然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转过身往后看去——
与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嘉月的视线,在那一瞬间对住了。
片桐疾风吃着泡面,和敦贺莲一起重新再看了一遍那个只有三十一秒的片花。
“嘉月的眼中隐忍着自己内心深处那在不断翻滚的复杂情绪。他的笑容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为了欺骗他人而笑。只有在全剧的最后,他躺在美月的腿上,和她一起在堤岸的草地上看着天空时,才发自内心的、为了自己而笑了起来。他在整部电视剧里,能够表现他真实心情的,都是他的眼睛。”
敦贺莲听着片桐疾风开小灶的剧情分析。
“而美月是完全不同的。她无论在原著还是在翻拍的剧作里面,都是她所处的环境中,唯一的光。在她的周围,本乡父亲为了财产谋害了美月的双亲。本乡母亲势力拜金又为了体面而在后面被嘉月威胁的做出差点谋害自己丈夫的事情出来。本乡操光彩夺目的表皮下是个被妒忌吞噬了良心却对梦想着爱情的女人——她会因为妒忌妹妹在小提琴上的才能将她推下了山,也因为妒忌美月得到了嘉月的关注而陷害她,乃至最后她知道了嘉月真正爱着的是美月时疯狂的想要谋害美月的举动……都让本乡操最后变成了自己最初所唾弃厌恶的那丑陋不堪的存在。而本乡末绪却是仅仅依靠着憎恨而活。她憎恨着将自己推下山崖的姐姐,也憎恨着明知道操姐姐做了什么,却保持缄默的父母,她甚至憎恨着美月,就因为她的生命明明这么悲惨,却偏偏内心过得比她要好。”
“美月她的世界和嘉月的世界是不同的。她会为了家人的死亡而感到悲伤难过,会为了家人而哭泣。但是她不会为了家人而复仇。她知道,如果自己真这么做了,那么就是将父母对自己唯一的期望给丢掉了。她一旦去向着本乡家的人复仇,那么她就自己亲手斩断了父母与自己唯一并且仅剩的联系了。”
“美月不是那种单纯的‘很傻很天真,还会原谅杀父仇人’的那种校园言情剧里面的白烂女主角,她应该是那种会让观众感到心疼,为了她
的遭遇而落泪,为了她选择放弃复仇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片桐老师,您是在担心百濑逸美没办法演好美月这个角色吗?”
敦贺莲指出了片桐疾风长篇大论背后真正的想法。
“啊,当然了。”
片桐疾风眼皮都不抬一下的回答。
“那个小姐,演惯了青chun校园的片子,大概以为《dark oon》也是这种类型的剧本吧。她大概在被窝里偷笑自己拿到了这部电视剧里面最简单的一个角色吧。‘主角不就是身世坎坷了点吗?我最那手这种角色了。’这样子想得乐不可支吧。”
面对片桐疾风这种对任何人都不留任何情面、并将对方最抽恶化的来批判行为,敦贺莲就连一个含糊不清的音节都不发出的。
“嘉月在原书里面有这样一个情节。”
片桐疾风“刺溜刺溜”的吸着面条,等将口中的面条给吞下了肚子后,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作者写到‘他用了十五年的时光做准备,就为了今天的复仇。十五年的光y中,他没有松懈过一秒。’一个为了复仇而准备了十五年的人,他的神经每一刻每一秒都如绷得死紧死紧。他绝对无法容忍自己的生活中出现错乱的事情。他独处的空间,应该是有条不紊的。每一样东西都摆放整齐,每一件事情都按照他的计划所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