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矫撵一路平坦的行驶着,陆议回想起刚刚成为江东孙氏的幕僚时,少主孙权安排给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职务。先任东曹令史,再任西曹令史,掌管孙氏幕府的人事任免和调动,同时也做些繁琐枯燥的文秘杂事。而孙权虽然表面上很是倚重他,但是心细如发的陆议还是能觉察出这个年少的主公眼中,有着提防和戒备。而自己也时常能够发现,周围总有数不清的眼线在暗暗的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陆家做为江东之前的第一大族,在陆议刚刚年满十四岁时,却差点遭受了灭族之灾,经此一劫,陆氏整个宗族百余人殁亡过半。

陆议想起了一手将他养大的从祖父陆康,心里突然有一丝的抽痛。陆康时任庐江太守,少有义烈之名,虽然汉灵帝腐败,却仍忠心于东汉朝廷,深受百姓爱戴。陆议父亲逝去后便被陆康带在了身边抚养教导,陆议心里深深爱戴着他这个从祖父,可是一向身体康健的陆康却还是在庐江失守后几月便与世长辞了,而罪魁祸首就是当时还为袁术部下的小霸王孙策,孙策将庐江层层包围了两年,陆康坚守不出但禁不住粮草断绝,庐江最终还是难逃城坡沦陷的结局。

战乱和饥荒中,陆氏宗族百余人,死的死,伤的伤,活下来的人也在面对同至亲的死别后,如行尸走肉一般,对未来充满了恐惧。陆康临死前交代陆议,让他带着自己的幼子陆继,也就是陆议的从叔举族迁往吴郡避难。陆继虽为陆议的从叔,但是却小陆议五岁,全族迁徙避难的重任便都落在刚刚十四岁的陆议身上。

“公子,今晚的祭祀大典上有傩戏,就在不远处,天色还早,要去看看吗?”随从阿忠恭敬的问道,自家主子的妻子半年前去世后,好像就没笑过,也没提过改娶的事情。阿忠跟随陆议多年,虽然陆议本就不苟言笑,但是却从未有过如此日日消沉的状态,每日忙完公事,回府就在书房中闭门不出,连自己刚刚三岁的儿子陆延都很少看一眼。

阿忠的话语打断了陆议的思路,陆议疲惫的捏了捏睛明穴。每日回府,陆议都难免触景伤情,仿佛总是会看见去世妻子温柔的笑脸。儿子陆延年幼丧母,每日哭着喊着要娘亲,他无可奈何,心痛万分,一看到陆延与妻子相似的眉眼,更是心如刀割。

陆议清俊的面容又恢复了常色,薄唇轻启:“也好,你们先回去吧,我自己去看一看,不用给我留饭食了。”言罢被阿忠扶下车撵,朝着不远处的人群慢慢走去。

街上熙熙攘攘,每个路过的百姓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可是这笑容在他眼里看来却十分的刺眼。他突然想起,他的雉儿,他死去的爱妻,从前是最喜欢看这傩戏的。他之前就是再忙碌也会抽出时间陪她来祭祀典礼看傩戏,每一次两人都要买新的面具,陆议想起自己曾向妻子打趣道:“这家中都快成面具摊了。”妻子总会不以为意的笑笑,然后对陆议撒娇道:“可是每次都是你提议要买这些的,不过我是真的很喜欢这些面具。”

往事一幕又一幕的浮现,陆议木然的随着人流走动,周遭一切都视若无睹。

“足下请让一下。”年轻的一男一女从他面前挤过,似是在朝旁边卖面具的摊子走去,他的视线微移,看向那对年轻的男女。

男子长身玉立,容貌不凡,女子背对着他,看不见相貌。此时那俊美的男子正温柔的看着女子挑选着面具,两人关系很亲密,应该是夫妻关系。陆议想起自己曾经和雉儿也是如那两人一般亲密无间,便不自觉的也朝那处面具摊走去。

“这个适合你,你除了在我面前有点笑模样外,在外人面前都过于严肃了。你看家中,阿福怕你,兰心也怕你,均弟更怕你。”女子似是在打趣那男子,举着一蓝脸大笑的面具往男子的面上比量着。

男子闻言不语,浅笑着微微弯身,方便女子为其戴好面具。

“甚好,就这个了。”女子愉快的说道。

在那女子转身之际,陆议眼神一滞,跳动的心脏好像停了一下。他不敢相信的看向那女子的面容,竟是与他过世的妻子一模一样的一张脸。陆议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忙又定神一看,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可是人死怎能复生,这个女子不是他的雉儿,只是有着一样的面孔罢了,那么她是谁呢?恍惚之际,那对男女再一次挤入了人群中,陆议一慌神,忙跟着那二人挤入人群,心里想着不管怎样也要好好的与那女子问个清楚。

☆、于细处为君筹谋

此时此刻的我一定像个泼妇,鬓发散乱,竭尽所能的嘶喊着,呼救着,希望能够引起路人的注意。边辱骂边用腿脚用力的踢踹着桎梏住我的男子,招招都卯足了劲,但是也感觉自己的体力在慢慢的耗尽。

矫撵一路平坦的行驶着,陆议回想起刚刚成为江东孙氏的幕僚时,少主孙权安排给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职务。先任东曹令史,再任西曹令史,掌管孙氏幕府的人事任免和调动,同时也做些繁琐枯燥的文秘杂事。而孙权虽然表面上很是倚重他,但是心细如发的陆议还是能觉察出这个年少的主公眼中,有着提防和戒备。而自己也时常能够发现,周围总有数不清的眼线在暗暗的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