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并不是农耕的季节,孔明虽得清闲,但他对自己约束甚为严格,每日卯时刚至必起,然后外出锻炼身体片刻,归来后便烧柴做饭。说来阿福说的没错,我问孔明家中有什么事情是我需要做的,孔明只言我既身子虚弱,只需好好将养而已,家中琐事他也做惯了。
我也不再推脱,乐得清闲,只在孔明外出时,为诸葛均做做饭,监督监督其功课。也偶尔替孔明整理整理书房的书简和陈设,倒也不完全算闲人一个。
新婚之夜后,孔明便搬出了我的房间,草堂上置有一卧榻,是孔明平日午睡小憩之处,虽有些狭窄,但睡下一人也是绰绰有余。但看他夜晚也委身于此,我内心也是有些过意不去,便问他要不要换一下,我住草堂卧榻,他住原本的居室如何,结果自然是被他拒绝。
书房的藏书中有一些我也没看过,便时常在整理书卷时停下阅读,孔明见我如此,便在书房里又放置一几案。于是在孔明治学读书时,我也可以偏安一隅,偶尔抬眼偷偷的看他几眼。
他读书时比较严肃,生人勿近的感觉,气质比以往要冷峻许多。
而且他一看书便是大半天,丝毫不觉得疲惫一般,也不起身活动。而我是看会书就要动弹动弹,或者悄悄的观察他。毕竟诸葛孔明算是历史名人,近距离接触名人当然要多观摩一番。
一日,我读书累了,便又如往常一样,释卷支颐,发发呆。孔明着一袭白衣,飘飘然若仙人矣,专心致志的看着书简,偶尔沾墨写写批注。
我的视线又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过去,深邃好看的眉眼,高挺的鼻子,清晰的下颌,让女子看了都羡慕的白皙皮肤……写个字都那般风采卓绝,好似清冷谪仙坠入凡间,我不由得看痴了,竟没发觉他已经注意到了我的视线。
孔明放下手中执笔,好笑的看着我道:“夫人不读书,一直瞅着我作甚?“
我一时惊慌无措,尴尬到不知该说什么好,想矢口否认可是已经被他抓个现行。
见我局促不语,孔明无奈的摇了摇头,从书案前起身,走到了我面前并将我扶起。
“是我不对,一直读书冷落了夫人,我陪夫人说说话可好?”语气柔柔的,像是在哄幼童一般,听的我头皮有些发麻。
我一直不解,为什么他要对我如此体贴温柔,明明只是所谓的政治婚姻而已,我可不信他能在短时间对我产生什么男女之情。
可能正如父亲黄承彦所言,他品性高洁,不管是什么原因娶了我,都会待我很好。可是这种好也只是一种亲情,是对发妻的尊重与爱护,只是如他一般的男子,如此温柔的对一个女子,终归会让那女子产生别的念头,比如……我不想再深想下去。
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我都有一习惯,就是喜欢察言观色,一般的人物我只消静静地观察一番,便能大致知晓他想了些什么,对我什么看法。可是对于诸葛孔明,我却无法透过他那张温柔含笑的皮,打探到任何他心里的想法。
“我只是看你一直都没有休息,像是不知疲倦的样子,出于好奇便多看了几眼,扰了你读书了。”我故作平静道。
“治学本应该讲究劳逸结合,是该歇歇了。”
说罢拿起几案上的书简一看:“夫人可是在看《管子》?”
“我从你库房中翻出来的,在黄府时并未好好读过它,只是粗略的读了前几卷就搁置一边了。”
管子内容比较庞杂,涵盖了多家的思想,我没细细读过,但是因为孔明曾经自比过管仲,我就开始对后人推崇管仲而汇编的《管子》感了兴趣。
“夫人在看形势一篇啊,我看你在此处作了批注。”他用手指了指我作批注的地方,又问:“可是有何见解?”
我作批注的一处是管子形势篇的“欲王天下,而失天之道,天下不可得而王也。”
今日看到这句时,我便想到了出师表的那一句“兴复汉室,还于旧都。“
孔明纵有天人之智,但是想要凭一己之力恢复一个已经灰飞烟灭的朝代,无异于违背天道。天道就是历史发展的自然规律,顺天者生,逆天者亡,孔明在北伐时硬要逆天而为,违背了天道,最终病死在五丈原。
一想到这里,我的内心仿佛被揪紧一般,压抑的喘不上气来。这也是我不想与他纠葛在一起的原因,他虽伟大,却也是悲剧人物。我自知道要嫁予他时,便极力想要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待他的命运,不想去参与其中。
“没什么,我随便记记而已,我哪能有什么高见,在你面前卖弄岂不是让你笑话。”
冬季并不是农耕的季节,孔明虽得清闲,但他对自己约束甚为严格,每日卯时刚至必起,然后外出锻炼身体片刻,归来后便烧柴做饭。说来阿福说的没错,我问孔明家中有什么事情是我需要做的,孔明只言我既身子虚弱,只需好好将养而已,家中琐事他也做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