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航刚才隔着远远的距离,亲眼目睹着那抹长裙胜雪的人儿上了马车,心头微酸。
那年,他亲手将她抱入棺椁,也是这样一身的雪色裙裳。她肯定不会知道,在那之后,他的世界也成了一片雪原。
“里面可是楚家姑娘?在下北镇府司顾景航,想问姑娘有关昨日滑坡的几个问题。不知姑娘可否方便?”这语气太过客气,就是身后的随从也微微纳罕。顾景航此人天性狂傲,谁也不放在眼里,他要对谁和颜悦色,那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就是对待上峰,也照样我行我素,东厂几位在圣上面前得脸的黄门在他面前吃了不止一次瘪。但碍于定北侯府的二十万铁骑,谁又能说什么?
皇帝有意压制东厂势力,缺的就是顾景航这样无所畏惧,任谁都敢得罪的人。
楚棠已经阖眸小憩了,前一个噩梦还没消散,这又来了一个。
她恨顾景航么?
早就已经不恨了,前世八年的幽禁,磨光了她所有骄傲和仇恨,这一世只想好好活着。
楚棠正要隔着帘子对莫来说些什么,霍重华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这人虽从文,但行径时常叫人捉摸不透。
“顾四爷!你我又见面了!”霍重华大步而来,立在了离着马车约莫五六步远的地方,又道:“该问的,我已经都问了,顾四爷有事可直接从我这里获知。我身后都是姑娘家,看不得顾四爷这张煞气的脸。”他说的非常直接。
霍重华笑眯眯的,却无本分善意,明明是弱冠的年纪,却教人瞧出了老奸巨猾。
顾景航浓眉蓦的一簇,昨夜那场事故就是为了演给全天下看的,为得是将太子拉下马,他不顾百姓安危,任意砍伐了普陀山的百年老林为皇后建筑摘月楼,这件事更是发生在京城周边,无疑对他的储君地位造成极为严重的重创。
顾景航和霍重华同是康王的人,这件事,他二人比谁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