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泓是个很特立独行的格格,她会告诉我,想要的东西,去偷,去抢,她也会说将我当成第一候选人,她喜欢凡事都顺着自己的心来,她说,这样,才不枉来这世上走这一遭,她也会说些话儿,逗得额娘开心的笑,额娘很喜欢她,也和我几次明示暗示过,如果是我的福晋,她会很适合。
对堇泓越是了解,越是让我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绕着她打转,我知道,一旦她认定的人,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站在他那一边,不论天崩地裂,海枯石烂。虽说知道她的倔强,但看着她偶尔脆弱的泪水,我仍是会心疼,平生第一次,我想紧紧的抱住一个女子,想要保护她,不受一点的伤害,只让她能尽情的欢笑。
看皇阿玛的意思,是一定将她留给我们兄弟,但却把最终的选择权给了她,她会选我吗?亦或是十三弟?我产生了不确定的念头,那么,我只好先下手为强,因为,郭络罗堇泓绝对不会等待任何人!
塞外那一天,她穿着一身儿湖蓝色的旗装,袖口裙角以缠枝莲织金缎镶边,一只袖子是大朵的紫红色芙蕖渐渐盛开来,另一只则是两枝花苞,外面的褂子是与旗装配套却相反的颜色,雾紫色的底子,四层相间的锈出,湖蓝色的芙蕖似在月下开放。头发上的珠子在月色下闪着五光十色的光,美得惊人。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一个人上。这样下去,注意到她的人会越来越多,看那些蒙古王爷的样子,似是也对她有意,再加上皇阿玛亲口所言自己最宠爱格格的身份,我怕,会有蒙古王公将主意打到她身上。
我决定,今天就将她定下,如果,她也对我有意的话。她要的,是能相互护持,分享人生的男子,那么,我给她。
我带她开月亮,看日出,我毫不犹豫的将心底最隐讳的愿望和盘托出,果然,她答应了,我没有看错她看我时的眼底,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牵挂,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是喷涌而出的喜悦。
指点江山,美人相伴,此生,似是再无遗憾。
然而,我却不知道,她竟会以为我是为了利用她的身份才会想娶的她,她难道不知道,听到她要嫁给十三的那一刻,我真愤怒得……
看着怀中的她挣扎着落泪,我真想狠狠的骂她,小小的脑袋瓜,到底在想些什么,可是,真真出口的时候,哪里又舍得?又想狠狠的吻出那张可恶的,说出伤人伤己话的小嘴,可是,这里,是皇宫。
堇泓,你可明白,我想娶的,不是随便一个郭络罗氏,而是你,郭络罗堇泓而已。
人说人生有四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其他的我是不知道,而真正的洞房花烛夜,堇泓娇羞的脸,难得的撒娇,还有,她即将成为我的人的喜悦,让我笑的,格外明亮,心里的阴霾,似是一扫而空。
堇泓说,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所以她不用对着我演戏。
我们,是一家人吗?
我的家,我自己的家吗?
我握住她的手,心里暖暖的。
成亲后,我看到堇泓更多的面,她雷厉风行的整顿府第,动作干脆利落,她也会窝在我怀里撒娇,唱古怪的小曲儿,她会给我和九弟、十弟做好吃而奇怪的小点心,她会陪着我,伴着我,在任何我需要的时候握住我的手,对我说,我们风雨同舟。
堇儿,堇儿,你可知,娶你为福晋,胤禩何其有幸!
时光飞逝,转眼间,已是四十三年的夏天。我和堇儿成亲已有三年,我知道,外面开始有些风言风语,说堇儿无所出,我心底也开始有些焦急,说实话,我并太介意堇儿无所出,但是我的身份介意,我要做的事介意,我也开始考虑,婉清的事,是不是该和堇儿提提了。
婉清,我生命里除了堇泓的另一个女子,她不似堇泓的高傲倔强,她就像月下的悄悄开放的芙蕖,惹人怜。每次见到她,就像是见到年轻时当宫女的额娘,我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呵护她,怜惜她,给她多一些的幸福,不知觉间,这已成为一种习惯。
所以当堇儿问我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道了出来,我说:婉清的笑容,让人看着心里平静,婉清的字儿写得极好的,婉清能弹一手好琴,歌儿也唱得好……就和,额娘一样。所以,我想她能得到额娘没有得到的幸福。
从不知道,她会对着我,露出那样的表情,似怜惜,似心疼,似轻叹,她对我,会是有情吗?那十三,又是怎么会事,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十三,已经成为我们之间的一根刺,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出来刺那么一下,疼得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