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年,也是这样的。鲜衣怒马,是平城里一等一的贵公子。那时候的他还是完好的。
慕容陟越发沉默,他丢掉了酒杯,直接把酒壶端来,对着壶嘴喝酒。
胡文殊等他喝了半壶,这才伸手拦住,“好了,美酒虽好,但是贪杯伤身。大公子已经连续喝了许多了,吃点热菜,保养身体。”
“保养身体?”慕容陟闻言笑了。他把手里的酒壶往旁边一丢。酒壶咚的一下落地,里头没有喝完的酒液泊泊躺出。他整个人斜躺在那儿,自嘲的笑,“我现在这样子,还用得着保养身体?”他说着抬了下伤腿。
他这段时间几乎是什么法子都试过了,若不是断骨重接危险抬高,甚至可能还没治好就有可能先丧命,不然他就连骨头都恨不得敲断重接。
他这个身子,算是废了。
慕容陟颓然躺在床上,两眼布满血丝,紧紧的盯着上面。
胡文殊放下手里的酒杯,他靠过去,“我以前来平城来的少,不过也有心见过大公子几面,记得大公子那时候意气风发,面如冠玉,真是让人印象深刻。但是大公子也别灰心丧气,这世上的能人异士多,说不定甚么时候,府君就能为大公子寻得一个良医,就能和以前一样了。”
胡文殊说完,慕容陟的眼底燃起点点希望,但是他眼眸微阖,那点希望都沉淀下去。
他犹豫了下“我这段日子去平城衙署,怎么看到的都是二郎君?”
“胡二郎既然如此聪慧,善解人意。”慕容陟说到‘善解人意’四字的时候,嘲讽之意越发明显。
“府君是有意让二郎君接手?”胡文殊话语里也略有些不客气。慕容陟没有说话。
“其实二郎君我也听说过,甚至和他交过手。这人在武艺上的确是一等一的强。”想起铩羽的那几次,胡文殊的眼眸上蒙上了一层阴翳。
他手指重重的摩挲着酒杯上镶嵌的玛瑙石。
“只是二郎君之前都是在牧民里头打滚,说实话,他还能认得字,就已经算是养父家里,对他不错了。这样的人,让他接触政务,让他出谋划策。府君还真是放心。”
胡文殊抬眼见到慕容陟眼里有什么晦暗的东西动了两下。
慕容陟过了许久都没说话,胡文殊以为自己的那些话可能起了作用,正要往里头倒几桶灯油,好让兄弟俩的火烧的更旺盛些。
突然他听到慕容陟开口了,“我记得你在平城呆了也有些时候了。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回秀容?”
胡文殊以为他喝酒喝懵了,没料想到他竟然突然发问。
慕容陟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我记得你十来岁的时候,就已经和你阿兄做事了。前段时间六镇造反,你们秀容也去平叛了。现在匪首已除,但是接下来的事也多。慕容叡是因为身上有功劳了,暂时还没有别的事派下来,所以先留在平城。你又不用听朝廷的诏令,在这儿留着作甚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