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人生怕这两人在官署里头就打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紧了他们,丝毫都不敢放松。在一片紧张中,慕容定笑出声来,他眉梢扬起来,说不出的张扬肆意,“臣看巨鹿公眼下青黑,恐怕是昨夜没有睡好吧?这会都入秋了,眼瞧着冬日就要来了,也不想夏日那样炎热,若是睡不着,实在是说不过去。”
“大都督管得也太宽泛了。”慕容延冷冷的勾了勾嘴角,“睡不睡的好,那都是个人的事。今日睡的好,谁知明日会如何呢?”说罢,他嘴角往上扬,冲慕容定颔首就往外头走。
慕容定瞧着慕容延脚下走的飞快,哪里会放过他,直接几步上前,走在慕容延身边,面上带笑,一副熟络的样子,丝毫不见之前的剑拔弩张,慕容定故作神秘,压低了声音,“六拔,我知道有个医官,擅长治疗男子不育症,你都成婚这么久了。别说朱娥,就连下头的那些女人连个声都没有。这可不成,要不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么多女人却怀不住你的种,这总归不好。”
慕容延脚下一顿,他回过头来,目光如刀,狠狠的剐了慕容定一眼。慕容定不以为意,仍然笑嘻嘻的看着他,“要不,给朱娥看看也好。”
“不用了!”慕容延重重甩手而去。
慕容定望着慕容延暴怒而去,不由得心下爽快,身旁长吏看到,忧心忡忡,待到慕容定返回署房之后,长吏对慕容定说,“大都督和巨鹿公不和,已经人尽皆知,如今又众目睽睽之下和巨鹿公交恶,一旦传出去恐怕对大都督的名声不利,何况若是被丞相知晓,又要添一桩家务事。”
慕容定身子差点儿整个都靠在面前的案上,他一条胳膊支在那里,听到长吏这话,眼睛都没有抬,“多谢提醒,不过我和他不和,已经不是三两天的事了。十多年的恩怨摆在那里,我也啊知道长吏想要劝我甚么,不过就算我愿意做,恐怕外面人也不相信。”
他双手一摊,十足的无奈样,只是眼里却没几分认真。
这话他都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什么韬光养晦,面上和慕容延交好,然后置他于死地。这话他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他想要玩阴的,慕容延也不是个蠢得,难道还真的不知道?这一来一往,他都累的慌,还不如明面上真刀真枪。
慕容定靠在凭几上,直接拿过手边的文书来看。书信里头夹杂任命文书,慕容定抽出来一看,是皇帝想要任命几个宗室在稍微有实权一点的位置上。慕容定看了一眼下面,已经被打回去了,理由说的是,这几个宗室并无出众才能,恐怕不能担当大任。
慕容定想起夜里清漪和他说的话来。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再怎么变,性情摆在那里,想要变,真的是难上加难。元绩曾经设计杀了段秀,此人看似软弱,其实骨子里头有股蛮劲儿,不愿意被权臣左右。到了现在,还是想要挣扎一二。
慕容定鼻子里头重重哼了声,还真当这会是皇帝说了算的时候?这人也太痴傻了些。慕容定抓起那封任命的文书,直接起身就去找慕容谐。
慕容谐在署房中处理公务,座下还有几位老将军。慕容定一来,慕容谐就黑了脸色,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没给慕容定好脸色看。他摆了摆手,让将军们暂时都下去,带到室内就剩下两人的时候,慕容谐斜睨着他,“怎么?这会你来了?”
慕容定面上笑的和朵花似得,伸手对慕容谐一揖,“阿叔可好?”
“好,好的很,没被你小子给气死,就已经算是好的了。”慕容谐呼出一口气,他满脸嫌弃,指了指手边的位置,“看着你小子站在那里就烦!过来坐着!”
慕容定一听,马上跑过去做好,模样说不出的乖顺,和之前对着慕容延那股从骨子里头的嚣张不同,他这会乖顺的厉害。
“说罢,你小子过来到底有甚么事!”慕容谐没好气道。
慕容定把手里的文书递过去,“阿叔您看这个。”
慕容谐伸手接过来,他飞快的看了一下文书大致内容,随即压在一旁,“这怎么了?”
“阿叔,我总觉得,这个皇帝到了现在都还不老实呢?”慕容定眉头皱起来,“段秀那一回,那也就罢了,若不是他闹的那回,我们还不一定有机会。可是现在……”
慕容谐靠在那里,他看向慕容定,“六藏,这世上的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面上一套,背地一套,都不新鲜。这些人心里想甚么,那不稀奇,你也不用担心。”
“阿叔的意思……”慕容定心思转过两回,似乎领悟到什么。
两人剑拔弩张,一时间,气氛紧张起来,空气里头都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