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说完,朱娥拉下头上的被子,露出一颗头发杂乱的脑袋来。朱娥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清漪,她被关了这么久,已经不认识眼前这个美艳的女子了。
清漪转头看向医官,“还请给巨鹿公夫人开个安神汤吧。”说罢,她冲朱娥一笑,“巨鹿公夫人,我告辞了。”
话语刚落,朱娥就伸出一只骨爪也似得手来,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她双目瞪的很大,死死望着她,“你说甚么,你说甚么?”她喃喃自语,手劲也出奇的大,半点都不像是个身体虚弱的人。
清漪吃痛,眉头皱了皱,兰芝在一旁惊呼了声,马上抓住朱娥的手,“巨鹿公夫人放手!”
朱娥置若罔闻,甚至都没看兰芝一眼,只是死死的睁着那双眼盯着清漪。
清漪俯身下来,双目直视她,“是真的。若是不信,巨鹿公夫人只管去派人去东面问问。只是眼下洛阳被梁军占据,从长安到晋阳恐怕还有一段很长的路。来往时日花费甚多,恐怕要等上一段时日。”
她脸上没有半丝慌乱,俯身下来,双目紧紧盯着朱娥。朱娥被她看的忍不住向后一缩,原本抓住她的那只手很快松开,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一般,迅速躲到床榻里头,整个人都蜷缩在最里头。
清漪看了会,“好好休息。”说完,带着兰芝直接出来。
兰芝在清漪身旁忍不住抱怨,“这难道就还没有个正常人了么?贺楼夫人那样,现在巨鹿公夫人又是个半疯子……”
兰芝想起朱娥那双直瞪瞪的眼,另外还有那只枯瘦的手爪,忍不住就打了个寒颤。这个看起来还真的和疯子差不了多少了。
“她不疯,清醒着呢。”清漪嗤笑,她转过眼来,看了兰芝一眼,“你见过疯子知道噩耗会是那个反应的?早就浑浑噩噩,分不清自己在哪了。”
她今日来看朱娥,一半是来看看朱娥到底成了什么样,她料到朱娥被抓回去之后,肯定要再受一番折磨。二来也是过来告诉朱娥这个消息。
还有什么打击,比被亲人给扫落颜面更重的?尤其朱娥一直觉得那个哥哥会是她的靠山。结果到头来,什么都不是。哪怕她还有个所谓太上皇后的姐姐。
清漪坐在车上,嘴边隐隐约约含了几分笑,兰芝看出来她今日心情不错,“今日可真是个好日子,估计过不了多久,布谷鸟都要出来叫了。”
“说甚么呢。”清漪嗤笑,“这会都秋季了。还布谷鸟,布谷鸟这会都躲起来不出来了吧。”
“可是六娘子心里有喜事,哪怕入秋了,还是得出来叫上几回。”兰芝说着,双眼都发亮。
不多时,车马到了门口,清漪才要下马车,就听到由远及近的一阵马嘶鸣的声音,抬头看去看,就看到一个兵士骑在马上,身后还插着两面旗帜,清漪知道那是送加急信件的使者。不多时那个兵士跑到大都督府门前,翻身下马,见到清漪站在那里不由得一愣。
“你可是来送信的?”清漪问。
“正是!”
“好,这样,我正好要到里头去,你把急信给我,我转交给大都督。”清漪道。
兵士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从身上摸出一只竹筒,交给清漪。清漪点头,移步走到府内,直接就往慕容定的书房里头走去。
说是书房,其实里头放的书也没有多少,慕容定的书房绝大多数用来和人商量事,看书是不会的。
清漪到了那里,直接把手里的书信往他案面上一放,四处看了一眼很快出来。
到了晚间,慕容定回来,先看了那封加急军报,然后连口饭都没吃直接就去了慕容谐那里,过了两日才回来。
之后清漪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前驻守在洛阳的那些梁军被暴涨的黄河水一冲,直接横死。甚至梁军的主将还有主将手下的那些谋臣裨将一块几乎都是了个干净。
这会已经入秋了,而且雨水连连,下个没停。清漪原先还道会不会有秋汛,没有想到竟然会来的这么快,几乎是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洪水一冲,就将之前三方僵持的局面给破了。
清漪听后眉头紧蹙,她伸手过去就抓住慕容定,“那十二郎呢?”
杨隐之被慕容定安插在前往驻扎在两边防线的军队里,梁军都垮了,恐怕段兰就要杀过来,到时候杨隐之要打还是要回来,完全不知道。
慕容定眼睛往下瞥了一眼抓住自个袖子的手,再抖抖目光,将视线转到清漪脸上,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这会儿宁宁问儿子问弟弟,就是问他问的少,他嘴一撇,“应该是没啥事,洛阳那边遭水淹了,段兰恐怕还要收拾残局,要是一个弄不好,还会有瘟疫。到时候就真麻烦了。段兰应该也还没傻到那个地步。”
清漪说完,朱娥拉下头上的被子,露出一颗头发杂乱的脑袋来。朱娥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清漪,她被关了这么久,已经不认识眼前这个美艳的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