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许久,段兰才姗姗来迟,眉梢眼角还带着初醒的惺忪。他走到堂屋里头,见到慕容谐几个人,这才抬起眼来,好似才见到他们,“慕容将军来了?”
慕容谐面上纹丝不动,别说怒意,就连半分疲倦都没有。
“是,承蒙大王召唤,臣立刻赶来。”
“我听说,你这次之所以没有及时赶到,是因为在草原上遇到了雪灾?”段兰说着坐到宽敞的大床上,两条腿盘起来。颇有些感兴趣的看着他。
慕容谐站在那里,“正是,臣将蠕蠕击退之后,得到将军之命。带兵南下,但是到了朔州的时候,天降大雪,十余日而不停。将士虽然多为北人,但是积雪太深,不利于行军。臣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耽搁了许久。”
“太原王,此事不是阿爷信口开河,当时朔州也呈给朝廷奏折,上书说到天降大雪,牧民牛羊冻死无数……”慕容延见段兰一脸冷淡,当是段兰以为慕容谐说谎,急切道。
“朔州的那个加急文书,我后来在小皇帝的御案那里见着了。”段兰抬头笑道,他话语随意,不见半丝晚辈对长辈应当有的尊重,慕容定看见他眼底的狂傲,额头上青筋暴出一段。
慕容谐察觉到慕容定的怒意,微微侧过头来,手轻轻对他向后挥了挥。慕容定明白叔父是担心他压抑不住自己的火爆脾气,当场就和段兰翻脸坏了大事。他深深吸了口气,向后退了半步。
段兰原先以为慕容谐不来,乃是觉得他没有多少胜算,甚至不想出兵来保全自个。每每思及此,段兰便怒火中烧,觉得父亲留下的这些个老将,心里看不上自己。怒火之下,忍不住想要稍稍给这些老将们颜色看看,他们不是一味自己不行吗?但是他不但攻破了洛阳,还把皇帝给带回来了!
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他斜睨了慕容谐一会,慕容谐双手抱拳,“如今陛下在太原王之手,不知太原王有甚么打算?”
“此事暂时不需护军将军操心。”段兰脸色拉下来,他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护军将军一行人才到晋阳没有多久,这一路恐怕舟车劳顿十分辛苦,还是先去休息吧。”
“等过几日,其他人都来了,我专门为将军们设宴。”
“是。”慕容谐弯腰。
晋阳城中有专门为来往官吏住宿的地方。慕容延以前从没想过自己竟然还会有住在这种狭小地方的一天。
慕容延几人有些垂头丧气,加上这一路上的确是辛苦,见到有个比较好的地方可以吃饭睡觉,匆匆吃了一顿饭之后,各自散去睡觉了。
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有到晚上的缘故,慕容定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他一条胳膊枕在头下,睁着一双眼睛,直直看这屋顶。过了好会,从榻上一跃而起。
这会室内光芒晦暗,窗户都拿麻布给封了,偶尔有那么一户封的不那么严实的,有几丝光亮透了进来。
睡不着,也不想睡。慕容定伸手抓过放在一旁的袍子,穿好了出去。一出门就兜了满嘴的寒风。晋阳冷起来可不比肆州好上半点,慕容定伸手把头上的兜帽拉低了点。想着要不买点酒回屋子自己喝着算了,刚转身,就听到一声,“六藏?”声音还颇为耳熟,转头一看见着个男人站在那里,脸瞧着眼熟的紧,再仔细一看,慕容定咧嘴一笑,大步走上去,手掌重重拍在那男人的肩膀上。
“行啊,赵焕,这么久没见了,这刺史做的怎么样?”慕容定说着凑近了赵焕那张白皙俊美的脸,恶劣的笑。
赵焕并没有留在洛阳,而是去做了定州刺史。慕容定仔细瞧瞧,赵焕那一身白皮依旧,他在南边晒黑了,赵焕在北边半点都不改。
“哎,别提了,我这个刺史做的不对天叫爷娘就算是不错了。这段日子也是不好不坏。”赵焕说着,向他身后看了看,“你没带你家娘子来?”
慕容定当年强抢宗室未婚妻的事闹得还挺大,哪怕他不在洛阳都听到风声了。
“别看了,来晋阳我怎么可能带上她,再说了,她那身子怕冷。”慕容定说完,赵焕笑了两声,“也是,走,兄弟俩好不容易见面,我请客带你出去喝酒去。”
两人一路说笑,到了地方,瞧着一个中年妇人满脸堆笑走上来,慕容定顿时浑身上下一个激灵,掉头就走,赵焕拉住他,“六藏,你怎么了?”
“这地方我可不去,换地方,马上换地方!”慕容定回头来,脸色难看。
赵焕满脸不解,这男人在外面找疏解,难道不都是这些个地方?而且都是买卖,也不怕日后有什么麻烦。
“六藏,你这……”赵焕开口,见着慕容定一张脸都黑到了底,才闭了嘴。找个酒肆,选了个还算不错的位置。
等了许久,段兰才姗姗来迟,眉梢眼角还带着初醒的惺忪。他走到堂屋里头,见到慕容谐几个人,这才抬起眼来,好似才见到他们,“慕容将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