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哈手落了个空,他有些不解的看着慕容定,慕容定把那只护身符给套在脖子上了。
李涛在一旁看见,心里暗骂乙哈蠢。那个东西将军以前一直都没有过,一直到出城之后,才见着他戴在脖子上,而且宝贵的和什么似得,明显就是家里女人给送的。还这么贴上去表示找抽么?
李涛拉了把乙哈,两人低头把东西都收拾了,然后出去。
慕容定瞧着手里护身符,上头冒着一股酸味儿,上头的佛香都要被汗臭给熏没了。行军路上一切从简,沐浴这回事,自然是方便就洗,不方便就算了。一群大老爷们,又不是女人,要臭大家一起臭,谁都是一样的,谁也不嫌弃谁。
结果到了寿春,才能好好沐浴一次,但是也臭成这样了。
慕容定放到鼻子下头闻了一下,一股酸味熏的自己都晕。要是拿着这么个东西回去,恐怕她指不定又要说他,要不……到时候偷偷换个新的?
还是拿去洗?这个东西能洗么?
慕容定想了好会,然后把这东西重新戴回脖子上,抓起堆放在一旁的衣物自个穿上。
豫州刺史为了尽地主之谊,为慕容定办了一场小小的酒宴。外头都要攻打进来了,众人也不好寻欢作乐,乐伎之类就一概免了,只是拿了几坛酒,有几碟小菜。
结果那个镇南将军就和没嘴葫芦似得,他说一句,这个年轻将军才答一句,场面很快就冷了下来。慕容定一门心思扒面前的饭,南边的吃的是稻米,和他平常吃的胡饼不一样,嚼在嘴里湿软软黏巴巴,说不出来的奇怪,但是嚼着嘴里也漫出了丝丝甜味。
贺望之瞧着慕容定埋头吃饭,自己来句,他才答句,很是尴尬。正吃着,外头一阵喧哗,只见得一个校尉模样的人跑了进来,浑身上下都是大汗,跑进来,叉手道,“不好了,梁军攻城了!”
慕容定一听,手里木箸直接大力的丢在案几上,木箸敲在新髤漆的案面上,跳的老高。慕容定不顾旁边的贺望之,直接绕过案几跑了出去。
翻身上了黑风,直接冲着城墙而去。
到达城墙的时候,已经是厮杀声一片。就算是攻城,照着规矩应当是两军在城门外作战,不过这会不守规矩的多如牛毛,守规矩的才是珍珠。慕容定直接上了城楼,城楼上人声厮杀声响成一片,护城河上,搭起了简陋的桥,借着火把的光亮,可以见到黑夜中的梁军如同夜里生出的鬼魅,不断的朝着城门而来。
慕容定出来的匆忙,身上没有穿盔甲,李涛等亲兵从后面追上来,手里拎着简单的裲裆甲,照着慕容定的身份应该是穿明光铠,可是这会已经来不及了!
李涛急急忙忙就拿着盔甲往慕容定身上套。慕容定站在战垛后,看到那些梁军的云梯搭在城门上,魏兵们急着把云梯给捅下去,还有专门的弓箭手对准下头的梁兵张弓就射。一轮圆月从云中缓缓行出。洁白无瑕的月光照在这一片杀戮之上。
月光出来了,对敌我都是好事,黑灯瞎火的,就算有火光,能看到的范围也实在是有限。
慕容定在城门督战,他神色冰冷看着楼下的如同蚂蚁一样攀附在云梯上的人。梁军的云梯有些被推了下去,也有些搭在了城门上,这些人上来的少,更多的是摔在了城楼之下,运气好的,只是小伤,运气不好的直接摔死。
慕容定借着月光瞥见一群梁兵里,有个神色不太一样的人。他十几岁之后在草原上来去,曾经夜狩狼群,在夜里的视力出人意料的强。那个人身上的衣服虽然和其他梁兵一样,可是那眼神却很不一样。
其他梁兵眼里不是狂热就是害怕委顿,而那个人却不一样。慕容定伸出手去,李涛会意,将一副弓箭放在慕容定手上,慕容定搭弓上箭,他将弓拉至满月,眼睛眯了,箭镞对准了那个男人。
他大喝声,“躲箭!”话语毕,手中箭矢破空而出,众人眨眼的功夫,那个男人倒栽葱一般从云梯上掉了下去。
主将亲手射杀敌人,城墙上士气大振,士兵们欢呼起来。而后更加努力的将城门上的云梯退下去,只要梁兵不上城墙,城门不破,那么城池就平安无恙。
那个男人掉下去之后,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鼓声响起,鸣鼓收兵,这是要暂时退兵了。
城墙上的守军紧绷的精神微微放松了些,若是脑子里头的弦一直绷着,时间一长,恐怕人不疯都得疯。
夜色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褪去,城墙上值守的士兵站在那里,手里的刀矛折射出东边的阳光。那一边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尸,守城期间,谁也别想回营房里头睡觉,拿着自己的武器当枕头枕在自己脑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