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缓缓点了点头:“你那里原该再有个经年知事能掌总的嬷嬷在,因事办得急,当时一时没寻摸出来,恐怕随意指个去,帮不上你的忙,倒要仗着资历欺负你是新媳妇进门,反压你一头。如今我病好了些,可以腾出手来替你选个好的了,只是不知你觉得需不需要再添这么个人?”
霜娘第一个反应是她不想要。
她跟金盏处得很好,双方已磨合出了一些默契,因周连平那事,有了共同的秘密更觉亲切,这会再空降一个老嬷嬷来,固然金盏要退后一步,连她都不得不容让三分,无缘无故的,谁想多这份不自在?何况,丫头处不来可以寻借口打发了,就不寻,忍几年到了年纪也就出去配人了,她起初所以没有管南香,就有几分这个缘故在,由着她作,反正她那个年纪也作不了几年了。嬷嬷就不一样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她满心不愿意惹上这么个麻烦。
见侯夫人的口风听上去并不是一定要派她,霜娘遂大着胆子道:“太太先给我的金盏就很能干,我那院子又清静,我瞧她很照管得过来,并不要太太再格外替我操心。我孑然一身地来,已是叫太太烦了许多神了,如今太太病虽好了些,还是该以养身为重。”
安氏听了,待要说什么,金樱捧了一方小托案从外间进来,笑道:“太太,先喝了药,再和六奶奶说话罢。”
她走到霜娘身边时顿一顿,霜娘心领神会地站起身来,端了药碗,试了试温度,感觉温热正好,应该是在外间放置到适宜温度才端进来的,就倾了身去喂侯夫人。
安氏没有拒绝,就了她的手一勺勺慢慢喝了。霜娘背身把空碗放回去的时候微微松了口气——她第一回干这种活,表现还不错,手稳稳的,一滴都没有撒。
金樱觉察出了,嘴角向她抿出个小小的弧度来,端着托案出去了。
“那就由得你罢。”安氏重新开口说话,没有勉强她,转而道,“你家常都做些什么打发时间?”
霜娘道:“就做做绣活。”其实她新近爱上了画画,南香的事好运地悄悄解决之后,她没了心思,拿着郑氏那天画的画做教材,已是学着画了两天的荷叶了。
她发现自己其实挺想附庸风雅的,以前所以写画个两笔就没兴趣了,主要是因为没有名师传授,她画来画去都差不多,老没有进步就不想画,而越不想画越没有进步,整个成了恶性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