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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贺老爷道:“什么嫌少不嫌少的,该赔的哪里亏着她了,又不曾叫她空着身子出门。”

听见贺老爷也是这个话音,张大娘要到嘴边的问句吞了回去,不打算多说了。他自家不心疼女儿,要往死里刻薄,她犯不着多嘴,把人迎回去完了礼,才是她跑这一趟的正经差事。

张大娘就道:“那请新人拜别尊长。”

喜娘扶着霜娘往下拜,霜娘硬着身子不动。

张大娘一看,胡姨娘大模大样地站在贺老爷身边,并没有一点要回避的模样,扯了嘴角对她笑道:“姨奶奶,这不是您该受的礼,还是站开些罢。”

胡姨娘红了脸,立定脚跟不肯动:“大姑娘从小没了亲娘,我虽是个妾,也是一手一脚把她养到这么大的,怎么也好算大半个娘了,怎地就受不得一个礼?”

张大娘笑道:“父母尊亲这样的人伦大事,一丁点都错不得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什么大半个小半个的,姨奶奶真是个风趣人。”

胡姨娘被嘲笑得没话可回,赌了气犹不肯让,张大娘那般豪门骄仆,哪里把她一个妾放在眼里,眼色一使,便有两个丫头一左一右硬把胡姨娘挟到一边去了。

霜娘这才下拜行礼。

再之后,大红的盖头罩下来,罩住了霜娘的整个世界,她像个提线木偶,一路由人扶着出门,上轿,行路,炮竹声锣鼓声震耳欲聋地追随了一路,吵得霜娘心突突地跳个不停,怎么进的府,怎么拜的堂,霜娘都浑浑噩噩的,全由着喜娘做主,给她块木头她就捧着,押着她叫下拜她就下拜。

直到被送进新房,被人扶着坐在了新床上,身子有了依凭,周遭的环境安静了好多,霜娘的心跳慢慢镇定下来,方从那种身在梦里的不真实感中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