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弟弟的生命于我而言如今仍是个禁忌的话题,于是浅尝遏止,不再想起。
我是个懦弱的人。我这样想着。
因为我逃了,我与文渊在外地继续过着和合如意的神仙日子,京中局势愈紧,我只能连连去信为二人调和,但有的事情,文渊也瞒着我。
如阿玛爱上了烧丹练汞,开始服用丹药;如阿玛不再潜心向佛,开始耽于美色。
我只庆幸,至少在我奔袭回京跪在灵前的那一刻,在我的心中,我的阿玛,仍然是那个天地间最好的男儿。
也确实是,一直是。
后来盛煦入仕、驸马卸任,陪我走遍了大江南北。
听着百姓被阿玛雍正帝与晖儿建宁帝的歌功颂德,我浅浅一笑,站在田埂上遥望远方,满心骄傲。
看啊,这两个为百姓带来安稳生活的男人,一个是我的阿玛,一个是我的弟弟。
我姓爱新觉罗,名唤翼遥,是大清的公主。
生于紫禁皇庭,长于馨室高阁,一生尊贵不凡。
晚年,我开始信佛。
于是广修路,建恤孤院、普济堂,晚年散尽家财,做遍善事,只求我那坐在皇位上而不得不手染鲜血的阿玛与弟弟能够来生无忧。
这一生,皇室公主,我自认当之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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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伦恭慎长公主·和玉
幼年体弱,幸而生于王府深宅,于是不缺医少药,又有慈母爱护,得以顺利成年,未曾早夭。
我这一生足够幸运。
倚在病榻上,喝着儿媳一口一口喂来的汤药,我微微一笑,如是想到。
我这一生似乎很是平凡,不比长姐得阿玛宠爱,不比幼妹洒脱伶俐。
可宋额娘说过,平凡也是福气。
我对此深以为然,并牢记于心。
于诗词歌赋之道,我并非很有天赋,只有一手针线算是拿得出手罢了,嫡额娘说:妇德容功,如此也好。
我便专心钻研针线,偶尔在宋额娘那里学来几手调香的手艺,似乎极有天赋,宋额娘对此颇为惊喜,与我愈发亲近,有什么好吃好玩的,总不忘我一份。
额娘看着那巴巴送来的东西,总是骂道:“缺她这点子东西,要她巴巴送来。”但说着这话的时候,眼角眉梢总晕着满满的笑意。
并非为了那东西,东西虽偶有稀罕物,大部分时候都是些贴心的小东西,玉芍轩并非拿不出来,额娘只是欣喜于宋额娘对我的一份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