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十杖啊, 他才几岁怎么受的了, 我明明知道他不得父皇宠爱, 还对真相隐瞒不说,若是我父皇一定不会下这么重的手,我看着他快要断气的身子整个人都在抖,他一直没有放弃向我求救,可我背叛他了 , 我占了他的功劳却让他替我受过!”
温珏说着眼睛内似乎被日光晃的睁不开,他抬手盖在眼睑上,汪畏之却从他指缝间窥见一点水光 。
他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么多年这恐怕已经成了温珏心中的结,只是他知道, 温珏欠温宪的早在那游船上便已还清。
“后来杖刑打 完, 他根本直不起身子,可父皇还要他跪在升龙阶前,哪里是百官上朝的必经之路,他小小的身子就这么瘫软的跪着哪里, 我求父皇开恩, 但他不肯, 他还以为是我太过仁善,教导我不该心慈手软,他不准任何人上去帮他,我只能远远的看着。”
“后来不知温珅哪里得了消 息找过来,他一贯不喜欢温宪, 什么事都要压着他,他母家势力滔天,又深得父皇宠爱,他在龙升阶上一脚将温宪踹了下去。”
“父皇 不但不责怪温珅,反而还怪温宪连这些事都做不好,他站不起来,便只能一阶一阶爬上来,当时文武百官下朝,全都在嘲笑这位不自量力的 皇子,可天知道他是无辜的,全都因为我的软弱,才让他遭遇这些。”
“那天父皇封了我太子头衔,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我去找他 ,却发现他发了高热,整个寝殿内连一个侍从都没有,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挺过来的,但他最后活着从里面走出来了,可却像变了个人,对谁 都格外冷漠,特别是我。”
他说完转向汪畏之,“你还觉得我是世人口中仁善宽和的太子吗?”
汪畏之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不是谁 的错,而是天家的错,温帝的错,可这也确确实实是温珏亲自选择的路。
他转过去,看了看万里晴空,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知道 吗,我真想多出去看看,但我不行,我是温王朝的太子,是被众人捧上神坛的人,我每一天都必须矜矜业业做好太子的头衔,我必须仁善, 必须有建树,可我只想成为那天地间一只自由翱翔的鸟儿,我被束缚在这里太久了,久到都不知道天是蓝的,花是香的。”
汪畏之觉得 此刻的温珏太寂寥,“或许身处高位的人都太孤独。”
温珏笑着点头,他说:“若有来生,定要做个乡野少年郎,骑牛放马,在田坎上 奔跑。”
汪畏之被他的话逗笑,站起身替他掩了掩衣襟道:“殿下还年轻,会有机会的。”
温珏笑而不语,半晌道:“我渴了,你 再帮我泡一次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