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道:“后宫事务虽繁忙,但底下的人还算得力,我也不觉得累。你要纳妃,这是大事,需得好生挑几个合适的人选,万不可再挑个象皇后那样不懂事的人了。等人入了宫,把你侍候好就是第一等要紧的大事。至于宫中事务,倒也不必急于一时。慢慢调|教着就行。你要纳妃,是要找个知冷知热的好人儿,又不是挑管事的。”
皇帝笑了笑:“儿子也没空闲去管这个,皇后病着,更是不能指望。要挑什么样的人,还得请母后帮着掌一掌眼呢。”
“这是自然了。”太后当仁不让地答应下了这件事。
不过等皇帝离开了,她还是暗下派人去打听坤宁宫中发生了什么事。皇帝是她亲生儿子,十月怀胎,又从小亲手带大,她对他脸上的每个表情变化都了如指掌。就算皇帝不愿意说。她也能猜到必然发生了什么事,让一直坚持不肯纳妃的他说出要添新人的话来。她无意插手儿子媳妇的闺房密事,可若是有人让她儿子难过了,她自然不能轻易饶过!
皇帝虽然下令封口。但他对后宫宫人的执掌力却没法跟久居后宫数十年的太后相比,况且宫人里也不是个个都有硬骨头,很快便有人将情况泄露给了太后知道。
太后气得不行,又有几分心疼皇长子,对那出言不逊的皇次子,却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厌恶来。那本是她疼爱的小孙子。如今她却连问都不想问一声了,还觉得皇帝罚得太轻呢。
太后是经历过两朝皇子夺嫡之争的,对其中的凶险处再了解不过了。本朝眼下仅有两位皇子,都是嫡出,一母同胞,本该没有前头两朝的危险才是。但皇次子年纪这么小,就能冲撞父兄,心中也没有多少孝悌之情,将来还能长成贤王么?该不会再出一次夺嫡之祸吧?一想到这点,太后就觉得皇次子成了隐患,而把皇次子教坏的皇后,简直就是高氏皇室的大罪人了!
她知道皇帝心里不好受,皇长子又是皇后亲生,她不能在这对父子面前说皇后的不是,但对着长子广平王与嫡长孙高桢,却没有那么多忌讳,便在他们面前尽情地诉说着自己的不满,又为儿孙们委屈:“皇帝对妻子这么好,怎的就摊上这么个不知所谓的女人呢?还有皇长子,多懂事多乖巧的孩子呀,却没个好母亲,亲弟弟还要跟他过不去,简直苦死了。”
广平王面对母亲,依然是温言微笑:“母后别生气了,皇上不是已经松口说要纳妃了么?母后与其背着皇上生闲气,倒不如多花些功夫,为皇上挑个合适的妃子。皇上一个人也孤寂得太久了,可不能再委屈了他。”
一说起这个,太后果然就收了怒气,郑重道:“你说得不错,这妃子的人选必须得好好挑。那丘家的女儿是断不可能入宫的。哼,皇后能看得上的人,又是什么好女儿?”
广平王劝她:“母后且别忙着生气,依我说,皇上的妃子,家世、容貌尚且在其次,最要紧的是品性贤良,为人正派,还要有过人的手段。宫里几位皇子、公主年纪都还小,若是挑个私心重的人进来,万一得了宠爱,生下皇嗣,便有了不该有的念头,几个孩子哪里禁得住磨蹉?尤其大郎,他即将立储,一旦有个好歹,就是动摇国本的大事了。”
太后忙道:“这是当然了。我既要挑,定不会挑个心术不正的。要紧的是为人老实温顺,能把皇帝侍候好了。”说到这里。她又有些疑惑:“你方才说这妃子人选需得品性贤良,为人正派,这是理所当然的,可要有过人的手段。又是什么道理?手段厉害的人,怎能放心让她入宫来?”
广平王正想回答,便听得皇帝在门口处说:“朕也想不明白,皇兄为何这样说呢?”边说边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后头跟着面色不太好看的皇长子。
高桢神色微微一变。担心地看向广平王,广平王却依然面带微笑,同样不紧不慢地起身行礼。等众人彼此见过礼后,各自重新落座,皇帝又将方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广平王微笑着说:“皇上松口要纳妃,想来并不是仅仅为了给皇家开枝散叶吧?总该有别的理由,比如宫务繁忙,总不能一直让母后操心。又比如几位皇子、公主也长大了,皇后一直卧病,无法好好教养他们。总要有人代劳的。如此一来,若新入宫的妃子是个老实软弱的人,没什么手段,又如何能料理得来宫务,如何管教皇嗣呢?再者,皇后娘娘可不是能轻易容人的,新来的妃子若不能哄得她高抬贵手,又或是保住自己,那便是添十个、百个新人,也不中用。”
他只是对太后说:“儿子只是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皇后卧病太久了。后宫诸事竟要让母后操心,不如早日纳个贤良女子入宫为妃,也好为母后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