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钟家不缺这点钱,但钟雅越母子三人离家已久。滞留在外已经超过一年的时间,既要租宅子。又要请大夫吃药,还要应付钟雅越日常在外jiāo际的花费,手头上的钱已经不多了。钟家老家那头,因钟老太太与钟家大房不满。也不曾送银子过来。钟二老爷本来还时不时给妻儿捎点零花,近半年来也没有了消息。钟雅越如今花用的,已经是母亲夏天时变卖了冬衣换回来的银子。如今眼看着冬日将至。他还穿着秋裳,再没有银子。他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打发人往家中送信报喜,也有要钱的意思。如今得了高桢这一百两,正好够他们置办冬衣,并做路上的花费。等到了京城,广平王府自会安排好他们的住处。
钟雅越感恩戴德,一路千恩万谢地送了高桢出门。他身后头,钟二太太与钟雅清已经感动得眼圈都红了。后者抱着那一包纹银,挨近了钟二太太身边:“母亲您瞧,这下咱们不必再向家里求助,也有银子了。女儿一会儿就去给您买冬衣。哥哥如今中了举,出门jiāo际也不好再穿去年的旧夹袍,不如再给他做件新绒衣来?”
钟二太太哽咽道:“不必非要绒衣,那个贵,给你哥哥做几件缎面的棉衣就好,若有皮子,也弄一块来,缝在新袍子里头,也很暖和。母亲如今也不出门见客,买几件旧棉袄穿着就是了。倒是你,身量比去年又长高了些,衣裳早就不合身了,合该重新做两件新衣裳才是。等到了京城,说不定王爷还会召你兄妹俩过去一见,没件象样的衣裳,成什么样子?虽然世子说了会照应我们,可也不能连这种小事,都指望着王府安排。那一百两银子,你省着点花,够用到过年的。等年下我陪嫁的庄子租子送到,明年的花费便也有了。”
钟雅清柔顺地答应着,眼里闪烁着快活的光芒:“母亲,家里若知道王府愿意抬举哥哥,是不是就不会bi我嫁给他们看中的人了?咱们家以后还会象从前一样,搬回京城去么?”
钟二太太顿了顿,才道:“这些个还要看王爷与世子的安排,咱们听话照办就是了。有王爷与世子撑腰,大房断不敢再威bi我们,你父亲也会……多想着我们些。你千万记着,只要王爷与世子愿意为我们母子三人撑腰,就没人敢再bi我们,所以你无论如何,也不能惹王爷与世子不高兴,尤其是不能学你姐姐……”
钟雅清慡快地答应了,还呸了一句道:“我跟姐姐才不一样呢,我没她那么不要脸!”
钟二太太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个苦笑。钟雅致其实是被亲人教坏了,而她这个做婶娘的,当初也没存什么好心。因着钟雅清被抢了婚事,她心中存了怨恨,看着大房一家上蹿下跳,只当看笑话而已。仔细想想,若他们夫妻当年能多劝一劝钟大老爷,或者拦着些大房婆媳的荒唐举动,如今钟家二房的境地大概就完全不一样了。
时过境迁,在经历过种种挫折后,她再往回看去,才能体会到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的自私,能有今日,又是多么的幸运。她如今什么都不想了,只记着一件事:广平王府的大腿,一定要抱牢了,王爷与世子叫她母子三人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绝不会有半点私心,更不会有半点违逆。有些错误,犯一次就足够了。
高桢离了钟家,在城里转了一圈,买了些本地特色的糕点小吃,便提着往驿站去了。与赵琇已有半日未见,他心里怪想的。
可惜到得驿站时,张氏已经结束了小睡,jg神奕奕地坐在正堂与他说话,谢过他送来的糕点。高桢虽然能跟赵琇面对面相见,却没能得到单独谈话的机会。眼看着晚饭时间快到了,他必须得回船上去陪父王用晚膳,他也只能先行告辞。赵琇送他出门的时候,他抓住那一点点的时间,跟赵琇聊了一会儿天。不过赵琇心里惦记着方仁珠带来的消息,把时间都用来聊京中的消息了,一句私话都没有,让高桢离开的时候,心中遗憾不已。
赵琇哪里知道他心里念叨着什么?搬进驿站里不到一日,便又见了高桢一回,还得了他送来的济宁特产,她心情好着呢,晚饭也用得香,晚上一觉睡到天亮,用过早点后不久,就接到了方仁珠的帖子。
方仁珠再来,两人谈天说笑,一日便过去了。她们心中也清楚,明日一别,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了。明日一早送行的场合里,出现的都是方崇山等官面上的人物,又或是本地的士绅,女眷是不会参与的。她们只能现在就正式向对方辞行,依依惜别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