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琇不以为然地道:“这也未必,王爷还是很明事理的,难不成他为了让弟弟安心,就不顾太后娘娘了不成?我觉得王爷有些钻牛角尖了,他本来就无心权势,无论是双目能视亦或双目失明,都没打算跟皇上抢位子。既然是这样,那皇上是怎么想的,很重要吗?谁还能控制住别人怎么想?太后娘娘还在呢,天下臣民都还看着。王爷什么都没做,皇上如果随便寻个莫须有的理由治同胞兄长的罪,天下人会如何看他?宗室又会如何看他?晋阳王、山y侯越发要自危了。我觉得皇上很应该自信一点,王爷当初是自请退位,皇位也是先帝亲旨传给皇上的,他这皇位来得名正言顺,拿王爷说事的都是居心不良!皇上如果聪明,就不该打压你们,反而得加倍儿对你们好。你们就是他要立的一座牌坊,好向天下人证明他有多么的宽厚仁善。”
她这话有些大胆了,若不是跟高桢独处,周围没有旁人在,她是绝不敢说出口的。刚一说完,她就有些后悔。担心地看了高桢一眼,就怕自己的话把他吓着了。
事实证明高桢的神经没她想的那么弱,他只是挑了挑眉,眉眼间倒是放轻松了些,微笑道:“赵妹妹是这么想的?还真有些道理。皇上如今所为,确实也有格外优待我们父子之意,只是他未必有妹妹想得周全。他身为一国之君。即使表面上优待我们。在台面下做些手脚,却不是难事。父王也担心我的前程会受阻。毕竟……”他顿了一顿,“皇祖母总不能一直护着我们。若把皇上bi得紧了,将来我们王府一系终究没有好果子吃。”
赵琇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难处,想了想,就提了个建议:“要不……王爷若真的不肯接受叶大夫的诊治。你也不用着急,悄悄儿瞒着王爷。把叶大夫带到京城去吧?我们直接告诉太后这件事,让太后开口劝王爷,难道王爷还能驳了太后的意思?你甚至可以在皇上面前开口,请皇上下旨。命叶大夫为王爷诊治。皇上总不能不让人治好王爷吧?等王爷的眼睛好了,那也是遵照皇命,不是自己主动要治的。还要向皇上谢恩。皇上也就没理由埋怨谁了。”
高桢双眼一亮:“不错,如果真的能把叶大夫带回京城。请皇祖母与皇上出面劝说,父王就再也回绝不得了。他要是不情愿,皇祖母押也要押着他去接受诊治的。”而皇帝心中就算再不情愿,也得开金口。
赵琇又想了想,下了决定:“我跟你一起去见王爷,再劝他一回。如果他还是不肯答应,那就照计划进行。”
广平王结束午睡后,稍加洗漱,本想到窗下晒晒太阳的。听见脚步声,他就知道是儿子带着赵琇过来了,微笑道:“你们出去散步消食,难不成散到这时候?”
高桢脸颊微微一红,轻咳一声:“父王,赵妹妹有话要劝您。”说罢摒退左右。
广平王讶然。赵琇便上前道:“听世子说,他请了一位叶大夫来为王爷调理身体,王爷却拒绝了。您为何要这么做呢?不但世子每日为您身体担忧,我们祖孙三人也都盼着您早日康复,远在京中的太后娘娘更是期望看到您健康如昔。王爷是否有什么顾虑,才会一意孤行?”
她开门见山,广平王更加惊讶了,有些责备地对高桢说:“你怎么把这种事都跟琇姐儿说了呢?”高桢自然是不服气的:“儿子日夜为此忧心,赵妹妹发觉后问我,有心要为我分忧,这又有什么要紧呢?”
广平王叹了口气,只能对赵琇说:“不是我一意孤行,这几年我也见过无数大夫了,太医院上下换了一拨人,没有一个是不曾给我把过脉的,其中也有人说可治,结果还不是这样?既然已是无望,又何必再折腾一回?徒耗人力物力,兴许还要耽误正经事。”
赵琇上前一步:“您还没试过呢,怎么知道不行呢?您也说了,太医名医您见了无数个,没一人能清除您体内余毒。这位叶大夫医术如何,我也不清楚,但他既然有把握,何妨让他一试?只当是给您调理身体了。但凡您身体有所起色,您日常起居也能少些不适。京中太后娘娘……和皇上知道了,也能安心些。至于怕耽误正事,其实哪个官员没生过病?生了病请大夫来治就是,也没听说谁就耽误公事了。针灸吃药花不了多少时间,别的也用不着您操心。您若实在挂心贪腐案,大不了等案子结了再治,也是一样的。或者索性把事情丢给世子哥哥,您自享清福去也行啊。”
高桢心下一动,觉得这两个理由确实不错,只是还有些担心:“父王未必愿意听。他心里清楚,我这么说是想要达成什么目的。若他真的拿定了主意,总有理由来反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