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虽然希望自家孙子能得个称心如意的媳妇,但如果这媳妇未嫁过来前,便与孙子有私,她又不乐意了,总觉得这样的姑娘于品行上有些亏欠。只是赵琇又与旁人不同,不但是她好友的嫡亲孙女,与皇家还有大功在先。即便是在她心里,回想起当初宫中大乱时的凶险,也时常庆幸,若不是皇帝与高桢遇上了赵家祖孙,赵家兄妹又冒险将他们叔侄巧计送回京中,只怕这江山早归了旁人,她的儿孙们没一个能保得住性命的。如此细细一想,她又怎会不喜欢赵家人呢?
思来想去,她觉得还是得探一探赵琇的口风,确定一下小姑娘的品性才好。若是品性端正,只是自家孙子起了心思,那这门亲事倒也匹配。若是不妥,大不了她好好给赵琇做个大媒,为后者挑个四角俱全的好夫婿得了,孙子那里,还是要细细劝得回转才好。皇家娶媳妇,品性最重要,若是娶了不合适的,以广平王府如今的情形,还不知日后会不会生出事来呢。
太后心下拿定了主意,便顺着张氏那重阳花糕的话头,与她说些过节的习俗,吃食点心,花卉饰物,样样都提了,然后便转到了养花上头:“哀家记得你曾经提过,年轻时在京里,也好养几盆花,不知如今可得了什么好名品?”
张氏听了便叹道:“从前在京时,我院子里也有几盆不错的兰花、ju花,亲手照顾着,日日jg心。只是后来郡公爷没了,家里小人作祟,乱得那样,我只搬走了几盆,南下时通通沉入了水底,没带走的,也不知道叫那些小人弄到了何处去,再找不回来了。到了南边老家,得空时我也曾种过几盆花,却都是寻常品种,少有珍稀花卉,再次回京也就懒得带回来了。如今我虽有闲暇,却没了那心思,也懒怠动,只命庄子上的佃户种些花卉,逢年过节送到家里装点。再有花园里种的各色花朵,叫懂行的婆子料理了。我高兴时便赏一赏,平日却是丢开手不管的。”
太后便劝她:“总要寻些事情做做才好,否则长日无聊。人越懒,便越不爱动弹,越不动弹,越容易生病,反而对身体不好。你如今家里也没什么可犯愁的,孙子争气,用不了多久就能出仕做官。孙女儿也懂事能gān。年纪轻轻就撑得起家业。你有空闲,正好寻些消遣,平日里有事可做。jg神才能好,日子也能有盼头,你孙儿孙女们见了也能放心。”
张氏听得眼圈都红了,非常感动地说:“太后娘娘说得是。”
太后又道:“你素日也好舞文弄墨的。或是看个书。你家现有一座书馆,偌大的名声连宫里都能听闻。哀家也不替你愁这个。只是除了看书写字儿,你也需动一动的好。不如寻些名花好草养了,平日看着高兴,有兴趣时就亲自料理料理。若是懒怠动,便寻个懂行的丫头照管。看着小小的花苗长成,抽了枝叶。长了花苞,再开出花儿来。自己心情也会好许多呢。哀家在后面大佛堂前的院子里就养了许多盆花,长得可好。每日从佛堂念完经出来,看着百花争艳,心里都觉得平静了。”
张氏听得心生向往:“既如此,待我回去便命人搜罗些好花回来,亲手养了。若有心得,还要跟太后好好讨论一番呢。”
太后笑了:“如此大好。”又说:“不如你就从后院里挑几盆回去?别跟哀家客气。横竖后院花儿多,哀家一个人也有些照管不过来。”
张氏犹豫了一下,太后那心腹宫人忙在旁帮着劝说了两句,张氏便应了,千恩万谢。太后不以为意,笑着命那宫人领张氏去挑花,却又指了指赵琇:“你自去挑选,留这丫头与哀家聊天吧。”
张氏便命赵琇好生陪伴太后:“不许淘气,这是在宫里呢!”赵琇无奈地答应了,心里却犯了嘀咕——她怎么觉得太后好象是在故意支开张氏呢?难不成有什么话要私下跟她说?
张氏跟着宫人走了,另一名宫人给太后与赵琇分别添了茶,便远远退开,站到门口处,也不知是不是接到了太后的暗示。赵琇双眼往她身上转了一圈,便收回视线,微笑着双目微垂,乖巧地等候太后示下。
太后却纠结了一阵,拿捏了一下语气轻重,才轻声细语地开始跟赵琇说话,却又重复了之前曾经聊过的话题,问她平日在家都做些什么,玩些什么,在江南长大,回京后是否过得习惯,又问她回京后可曾四处观过光,见识过各处名胜,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