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广平王与高桢今年入冬后。是否还会去温泉庄子上避寒呢?
赵琇寻思着是不是要找个机会问一问高桢,这时候。已经抵达济宁的方仁珠,终于有了第一封信过来。
信里说的大多是些琐事。诸如他们路上如何,有些什么景致,她与蒋雯都玩了些什么游戏,分手的时候哭得多么伤心,之后方家哪一日路过某地,哪一日到达济宁,知府衙门如何,当地风土如何,他们一家又如何安置,等等等等,写了竟有十来页纸。大约赵琇叫人做的信匣够大够深,所以方仁珠也就不吝多写几张了。
方仁珠小姑娘的文采是没得说的。明明只是一封家常书信,但在她笔下,一字一句都十分有韵味,文字也十分清新优美。她描写的运河两岸景致,还有济宁当地的街道风景,哪怕是一路上每日的天气变化,都如诗如画。赵琇看了,暗叹不如,对于如何回信也越发上心起来。朋友的文采如此出众,她要是随便回一封通篇大白话的信给人,也太没有面子了。这比诗会qiáng些,至少她还有不少时间去构思,还可以不停做修改,甚至还能附几张写生画在信上——赵琇心想,这样跟方仁珠通上几年信,大约她也会成为一个货真价实的才女了。
方仁珠完全没有提起跟尚琼私下通信的事,也不知是头一次写信没好意思提,还是另有渠道。不过赵琇猜想,大约是前一种的可能性更大些。她十分隐晦地在信中问起尚琼的近况,也就是身体健不健康、新近又看了什么书之类的。赵琇觉得这种再寻常不过的近况,如果方仁珠真的跟尚琼另有联络方法,比如家长们之间有通信等等,她又怎会不知道?何必要找外人问呢?大约是因为没处打听,才不得不从赵琇这边碾转想办法的吧?
赵琇暗暗偷笑,却也知道小姑娘脸皮薄,就没在回信中打趣,而是正正经经介绍了一番尚琼的近况。她还真没用心去打听,因为尚琼如今就死守在明知书馆的西馆里了,似乎把自己当成了书馆的一份子,每日早去晚走,连自己的书都是在西馆里写的。赵琇想要知道些什么,只需要命人寻书馆中的仆从一问,就全都清楚了。
当然,尚琼在书馆里,也不是只看书修书而已。他虽无功名在身,却是家学渊缘,向有博学之名。会到明知书馆借书抄书的学子,有不少是寒门出身,比不得世家子弟能够接触到丰富的藏书,看书时常有不解之处,需要找人请教。本来东邻的老翰林便是镇馆先生,可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也不是天天都能出门的,况且他一个人,又能解得多少人的疑难?所以尚琼便是一个极好的请教对象了。他脾气好,学问也好,但凡有人来问,无不耐心讲解。时间长了,他也在京城学子当中得了一个极好的名声。虽然年纪尚轻,但旁人已经开始以“先生”来称呼他了。他字玉树,别人就叫他“玉树先生”。
尚家玉树先生的美名,渐渐在京城中传开。尽管他脸上仍旧是破相,但在读书人眼里,皮相又算得了什么?学问与品行才是君子的根本。而他此时的博学之名又更为人所知了。原本还有人觉得他年纪轻轻就想著书,太过好高骛远,根本不可能成功。但如今已经很少有人这么想了。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以他的才学,能著出一两本书来,根本就没什么出奇的,不著书才是làng费了他一身的才华。
赵琇将这些事一一写在信中,一边写一边偷笑,猜想方仁珠看到这些内容的时候,不知会不会一边羞红着脸,一边为未婚夫的优秀而开心呢?
赵琇正写回信写得高兴呢,张氏身边的大丫头夏露忽然过来了,给她送了张帖子来:“姑娘,这是靖远侯府的帖子,请老夫人与姑娘过府听戏。老夫人让给姑娘送来,问姑娘是否想去。”
赵琇被打断了思路,叹了口气:“放下吧,我一会儿再看。”
夏露放下帖子回去了,赵琇写完一段信,就将信纸收起来,预备有空时继续写。她走过去捏起那张请帖,确实是靖远侯夫人下的。
说起靖远侯府,也是旧勋贵中的一家,跟建南侯府jiāo情平平,但表面上的客套还是有的。他家夫人说起来也是皇亲,是个郡主的女儿,而且非常走运地没在站队时犯错误,所以如今过得相当体面。在旧勋贵当中,这家人也算是有些权势的了,因此平日也张扬一点。但凡有些什么节庆,总爱大摆宴席。反正他家财产颇丰,也撑得起这样的花销。
赵琇记得他家女儿比自己大好几岁,已经订了亲,明年就要出嫁了,性情嘛,不好也不坏,也就是寻常勋贵人家千金的水平,文化水平差一点,但识字,读过一点女四书,人有点脾气,倒是不惹人讨厌,不过也不怎么讨人喜欢。他家世子娶了妻,已生了个女儿,小儿子倒是跟自己差不多年纪。听哥哥赵玮提过,这兄弟俩都是爱玩爱闹的性子,算是比较规矩的纨绔,跟他们那些爱读书的子弟不是一路人。
只是不知道……广平王与高桢今年入冬后。是否还会去温泉庄子上避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