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桢哑口无言,默了一默,他才道:“我不想你跟着担心。况且我父王始终坚信,皇上只是有几分猜忌而已。横竖我们父子没有旁的心思,也没兴趣争权夺利,他再如何猜忌,也碍不着我们。”
赵琇盯着他问:“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没道理啊!是受了皇后的枕边风影响?还是真的觉得王爷会抢走他的皇位?如果是跟皇后一样,在意以前曾有人提过让他为君,立你为储的事,难道他不知道现在他自己才是皇帝吗?他大权在握,想立谁为储就立谁为储,不愿意立你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有什么好猜忌的?”
高桢也觉得无法理解,他心中更多的是被信任的亲人背叛的怒火:“我也不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如果我们父子当真有异心,当初我就不会冒着性命危险将他从重重包围中救出,我父王也不会呕心沥血地留在宫里为他稳定大局,甚至不能见我母妃最后一面。我们父子如今什么都没要,安份做个闲散宗室,生怕有任何妨碍到他的地方,结果他心里居然还猜忌起我们来了!但凡他有心护着我们一些,皇后也不敢如此猖狂!父王至今还在为他着想,一再想要说服我相信,皇上对我们没有敌意,可我又怎么能信他?!如今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只要他还要名声,就不能对我们下手。我只要他继续让我父王维持一个王爷该有的体面就行了,至于我自己,我什么都不在乎,他总不能要了我的性命去!”
赵琇紧张地抓住他的袖子:“你先冷静一点,这种想法要不得。产生了问题,就要想办法去解决。你们分明没有异心。他为什么要猜忌?我们要找出原因,然后对症下药。即使无法完全消除他的猜忌,也不能让他再表现出来了。”
高桢稍微冷静了些:“要如何对症下药呢?他见到父王与我,依然态度亲切,若不是他的一些旨意bào露了他内心的想法。我还没察觉到他的险恶用心呢。”
赵琇也觉得非常为难。总不能找人在皇帝面前提醒他,当初他能登基为帝,广平王父子出了多大的力吧?有时候皇帝这种人,就是这么麻烦,明明你对他有恩,却又不能明说出来。因为那会显得你在挟恩图报。身为臣下有这种想法,皇帝只会觉得更讨厌。就象是当年,明明赵家老郡公一力将先帝捧上了皇帝宝座,但先帝被女人几句话就说昏了头,似乎忘了这一点。迟迟不肯将建南侯的爵位还给赵家嫡支的独子赵玮,可赵家人却不能到他面前去抱怨,只能默默等待着,有朝一日他会想起赵家,赵玮也长大了,没有了拖延还爵的借口,那个爵位还能回到赵家来。
赵家也曾救过今上,为他平安登基立下过汗马功劳。可是赵玮得到的只是原本就应该属于他的爵位、府第和家产,想要入朝还得先考科举,考中了举人才能为亡父挣来一个追封。至于以后能在朝中任什么职位。还要继续听今上的安排,不能有任何的不满。赵家人能说什么呢?什么都不能说。因为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张氏还觉得,能得到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已经是皇恩浩dàng了。
建南侯府如此,广平王府也不例外。即使他们是皇帝的至亲,但是在那之前。他们先是皇帝的臣子。
赵琇咬咬牙,心一横。就问高桢:“你现在是个什么想法呢?如果皇帝不再猜忌你的话,你会为他奉献忠诚吗?也就是说,你会心甘情愿为他效力吗?”
高桢问:“什么叫心甘情愿为他效力?我早就知道父王与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坐上那个位子了。我知道这一句的时候,他还没坐上储君的位子呢。若有半点不甘心,我又怎会助父王将他推上储位,又救他出险境,再辅佐他登基为帝呢?可他的做法太伤人心!以后我会向他俯首称臣,但要想我真心为他效命,那是不可能了。横竖我不过是个闲散宗室,自过我自己的自在日子,权势利禄又与我何gān?我想……这样的我会更让他放心吧?”
赵琇拍手:“好,那事情就好办了。你们想个法子向他表一表忠心吧,最好有旁观者看见,比如比较公正的老臣重臣什么的,最好有皇长子在。又或者……你们直接向他建议,早日立皇长子为储?注意,是要明确提出立皇长子,而不是泛泛地提立储。这是向皇长子示好,也是在向皇后表示,她过去想多了。同时,你们也是在向朝廷上下表明自己的立场,顺便表示自己没有异心。等皇储立下,又还有谁能猜疑你们父子呢?”
高桢若有所思:“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只是……父王曾经说过,他不想插手立储之事。只要皇帝不问,他就不会轻涉朝政,更何况是如此重大的国事?”
高桢哑口无言,默了一默,他才道:“我不想你跟着担心。况且我父王始终坚信,皇上只是有几分猜忌而已。横竖我们父子没有旁的心思,也没兴趣争权夺利,他再如何猜忌,也碍不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