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又一次开了,这次是方大人被人揪了进来。方才他在外头已经听了一阵子,知道自己事迹败露,早就软成了一滩泥。待进了门,看到皇帝,他只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不停磕头哭求:“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微臣只是被那些死士威胁,一时害怕,才会为他们做了信使。但微臣当真不知道这药有毒啊!”
皇帝轻轻一笑,没有说话,高桢睨着方奕山说:“你不知道?我看你知道得很。你不是说,颖王世子其实很好骗么?”
方奕山窒住,不敢置信地看向高桢。如果没记错的话,他说的这句话只有一个人听见……
高桢又笑了笑:“你还说,别人是死是活,与你有什么相gān?谁叫钜叔蠢到会相信你的话呢?即使被骗得害死了自己的亲娘,也是活该。等他被那些死士带走,你才能安心继续做你的官,享你的富贵呢。”
方奕山终于确定,方三爷已经倒戈了,他所说的一切,都被这个堂兄弟出卖给了皇帝。怪不得……他才递了药进瀛台,转身就被抓住了,因为早就有人给皇帝通风报信,人家就等着他入套呢!可惜,此时才想明白已经太晚,他后悔都来不及了。
高钜看着方奕山的模样,就知道高桢说的话都是事实,心中顿时恨极:“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欠你们什么了?!我不过就是想要过点舒心日子罢了,你们这都不肯答应?口口声声说是我父王的死士,一心为他效忠,却毫不在乎他妻儿性命,你们忠的是哪门子的心?!根本就是我的仇敌!”
张夫人对儿子说:“你如今明白了么?相信那些人根本就是再愚蠢不过的事了。他们若真的把你当成是你父亲的儿子,当父亲还在时,又怎会无视于你?这一回他们千方百计要把你弄出去,定有图谋,只是我们还不知道罢了。我叫你别信,只管安安心心在此度日,你怎的就不肯听?!这一回若不是皇上明察秋毫,只怕我就真的死了。你被他们弄出去,还能有好日子过?”
高钜抱着母亲的大腿痛哭:“儿子知错了,儿子对不住母亲!”哭完了又爬到皇帝脚边道:“是罪臣痴心妄想,错信了jian邪,罪臣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皇上开恩,只求皇上饶恕罪臣的母亲。她事先并不知情,还一再劝罪臣不要听信外人的话,是罪臣愚蠢,上了别人的当,差点酿成大祸。罪臣愿为皇上肝脑涂地,只求将那些恶毒的小人铲除殆尽!到那时,即使皇上要罪臣的性命,罪臣也甘愿无悔。”说完便深深地伏下头去。
张夫人听得眼泪又掉了下来,她跟着跪下,哽咽道:“皇上,罪妇知道这孩子犯了大错,可他从小养在王府,因体弱,连大门都少出,才会这般愚钝天真。求皇上看在他是受了旁人诓骗的份上,饶过他一条性命吧。罪妇这辈子什么都没有了,只此一子,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他断送了性命……”
皇帝柔声道:“婶娘请起。朕自然知道钜弟是上当受骗了。其实朕早就知道方奕山与死士余孽有联系,只是见钜弟如此容易轻信,觉得还是给他一个教训的好。相信如今他已经明白了,谁才是值得相信的人。”
张夫人与高钜母子齐齐含泪点头,事情到了这一步,如果他们还相信颖王余党中的任何一人,那就太愚蠢了。而皇帝既然能够抢在最后关头之前阻止死士们的y谋,可见还是不想他们死的。相比之下,他们还是抱紧皇帝大腿比较好。至于死士们,既然没把他们这些旧主的性命放在心上,那就让他们去做真正的死人好了。
皇帝见他们母子已然顺服,微微一笑,又将目光转向了方奕山。
方奕山打了个冷战,颤抖着说:“臣……臣自知罪孽深重,愿……愿上书请辞……”
“请辞?”高钜冷声道,“你明知道事情真相,还勾结逆贼来害我们母子,罪大恶极,竟然只想请辞就算了?!”
方奕山抖了抖,咬紧了下唇不敢再出声。他不想死的!连方三都没死,他凭什么要死?他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可他什么人都没害死,不是么?
皇帝却笑着对高钜说:“方奕山就jiāo给婶娘与钜弟处置吧。你们有何打算?”
张夫人紧紧握着儿子的手,母子俩对视一眼,已经达成了默契。高钜咬着牙说:“既然他打算毒死我母亲,还口口声声说那是假死药,那就让他尝一尝药效好了!”
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高钜早已相信了太医的话。他变了脸色,不敢置信地看向huáng公公。huáng公公的脸色也白了,不管他之前是怎么想的,此刻只能不停地磕头:“奴婢当真不知情啊,奴婢也是被方大人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