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冷笑了下:“丘家虽然爱体面,倒也没虚荣到这个地步。你瞧好了吧,以他家老太太的脾性,今儿能给方家这么大的面子,定然有什么在后头等着呢。”她还有个猜测,“聘礼再丰厚也是无妨的,不过是哄哄别人,暂时把东西存在方家两三个月而已。等方家大姑娘嫁进丘家,这些东西还会跟着她回到丘家人手里的。他家哪里就能吃亏了?说不定还因为他家下的聘礼丰厚,方家惟恐自家女儿被婆家小看了,会加倍儿陪送。到时候还不是丘家得了实惠?里子面子就都有了。”
赵琇恍然大悟,不由笑道:“丘家的算盘也打得太jg了。他们就不担心方家跟他家大儿媳妇的娘家做派不一般,会扣下一部分聘礼?本来就没有规定,说聘礼一定要跟着新娘子进婆家的。”她顿了一顿,忽然醒觉:“原来如此!我说上回丘家二姑娘来我们家做客,她虽然诗书上平平,但瞧穿着打扮也不是个俗的,怎的丘家聘媳妇的礼就这么俗了呢?他们这是故意的!那些东西方家根本看不上,留下来也是无用,看了还伤眼呢,不如一并给女儿做了陪嫁。还能给自家省点儿银子。就算东西俗些,却很符合婆家的喜好,到时候不自用也可以拿来送人。丘家这是等于一份聘礼都不用出,就白赚了方家一份丰厚的陪嫁,外头人说起,也只有说他家富贵大方的。”她笑了又笑,忍不住重复一句:“这算盘打得太jg了!”
张氏扯了扯嘴角:“算盘打得jg又如何?他家老太太只道自己jg明。真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么?吃相这般难看。怪不得旁人看不上他家。其实眉山伯府这些年虽然不算显赫,但有个好儿子,也算是中平了。比勋贵中那些落败了的人家不知qiáng了多少。可你冷眼瞧着,有几家高门大户愿意与他家结亲?他家大少奶奶虽说是个将门千金,但娘家父亲官位只有三品,虽在地方上有权有势。但跟京里这些将门相比,还是差了一筹。若不是看着丘家长子出息,也不肯将爱女嫁过去。就冲丘家这等作派,小家子气又自以为是,还要qiáng撑着外头的脸面。丘家要想与京中的大户联姻,旁人才不会搭理呢。也就是方家这等书香人家,不知道他家底细。才会以为这是一门好亲。可怜方家那位大姑娘,在家是见惯了正经读书人家礼数的。到了丘家,见识了丘家那所谓的规矩,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呢!”
赵琇心想,方慧珠再可怜,这门婚事也是她自己愿意的,就算将来要受苦,也只能受着了,谁叫她嫌弃尚琼呢?
赵琇才想到尚家,张氏就问起了尚家的人:“今儿尚太傅夫人可曾去了方家?”
尚方两家是表亲兼姻亲,方家有喜事,尚家主母本该到贺的。只是今日的主角是方慧珠,她与尚家有那么一段宿怨,尚夫人未必乐意去坐席,因此张氏才会这么问。
赵琇答道:“尚夫人来了,还带来了一位尚家的妯娌,想来都是亲戚。虽然方慧珠得罪了他家,但尚琼如今跟方家五姑娘又订了亲,想来两家已经恢复关系了。这点面子,尚家还是会给的。”不过她记得,尚家妯娌今儿一直坐在外间,没到里头瞧过方慧珠,贺喜也只向方太太贺,席间亦颇为安静,不怎么说话,看起来似乎还对方慧珠有些心结。方太太倒是对她们非常亲切,时不时招呼一声。
张氏又问:“今儿你jiāo好的这位方家五姑娘,可是一直坐在那里,什么都不管?”
“那倒没有。”赵琇老实回答,“今儿她在里头负责招待宾客呢。来贺喜的闺秀们都是她招呼的,偶尔还要帮着方太太招呼外头坐着的太太奶奶们,忙起来连喝口茶都顾不上。也就是后来客人几乎来齐了,她才有空坐下来陪我说几句话。就这样,她姐姐还不肯给好脸色呢。”
“这就是了。”张氏笑道,“尚夫人想必是来瞧方五姑娘的,因此方太太才会特地让小女儿招呼客人。从前我听你说起这位姑娘,不象是个长袖善舞的。方家有那么多女眷在,真要招呼客人,哪里寻不出人来?非要叫她个小姑娘出面。想来这是要让尚夫人瞧一瞧,她除了jg于诗书,于庶务上也不是一窍不通的。”
赵琇听得双眼都瞪得老大:“这样都可以?这如意严格来说已经是眉山伯府大少奶奶的东西了吧?就算她送给了婆婆,可是婆婆这种做法……”她摇了摇头,“换了是我,肯定会觉得不舒服的。也不知道丘家人是怎么想的,难道只想图面子上好看,就不考虑将来过日子的事了?”这就跟现代社会里倾家dàng产办了豪华婚礼,婚后小两口却省吃俭用活受罪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