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个游戏并不难,在场的女眷里头。有诗才出众的,轮上了就自己作一首。反正只要切题,好坏不论。若想省点力气,只需要背前人名作就行了。女客里头至少有一半以上是书香人家出身的,谁还没背过几句李白杜甫?这种难度的游戏绝对难不到她们。至于将门出身的女眷,有能说出来的就说,不能说出来,也不过是罚三杯酒,比旁人多喝两杯罢了。横竖是蜜水儿一般的果酒,又算得了什么?最要紧的是大家一块儿取乐。
赵琇身为东道主,虽然在游戏之初,也占了一个转弯,说了几句诗,喝了两杯酒,但等游戏进行到第三轮,酒杯第三次从映月池流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离开原位,让给别人,自己四处巡视去了。她要进听风堂里看一看祖母是否醉了酒,还要看里头几位女性长辈是否有需要服务的地方,再到外头的年轻女客们处,每人问一问是否需要添点什么吃食茶水,如此转了一圈回来,还要打发人到中路前院男宾席上,打听宴席是否进行得一切顺利,简直忙得不行。
所幸今日的来宾们都对宴席安排十分满意,前头院子里那些脾气不好的武将与书生意气的御史、翰林们竟然也没打起来,真让人松了口气。
花园里大小姑娘们越玩越乐,有人醉得厉害了,说错了句子,被众人笑闹着压住她灌酒,听风堂内的夫人们见了,也跟着笑成一团。今日天气好,看到小辈们玩得如此开心,夫人们也忍不住出来逛一逛,看看园中的景致,欣赏一下时下正绽放得漂亮的玉兰花,啧啧称赞一番。
园中各处侍立的小丫头们非常有眼色地接下了充当向导的任务,向夫人们介绍园中美景。她们清一色梳着双丫髻,戴着园中采来的鲜花,穿着浅huáng色的窄袖衫,系着豆绿色的长裙,腰间粉色的汗巾子将小腰系得盈盈一握,粉嫩得如同水葱儿一般,叫人一看就喜欢。难得的是这些小丫头们个个都熟知礼仪,说话也口齿清晰,介绍景致时,用辞也颇为文雅,半点不见粗俗。若是遇到关系到主人家的事,不好回答的,就一律笑而不语,没说不能回答,也没有翻脸扫兴。夫人们都是习惯了掌家的,见这些丫头们的应对,心下暗暗点头,觉得建南侯府的老夫人张氏确实会调教人。
不过她们转念一想,又觉得张氏素来有个心慈手软的名声,不象是这么能gān的人物,倒是赵家大姑娘赵琇,听闻早两年前就开始帮着祖母管家了。难不成这些小丫头是她调教出来的?若果真如此,那赵琇这小姑娘还真是不简单呢。夫人们都觉得,兴许有必要重新看待赵家祖孙了。
溪流一带又传出了笑闹声,夫人们从园中各处转头望去,就看见自家女儿与别人家的女儿闹在了一起,似乎是又有人被罚了。她们笑吟吟地走过去,寻了自家孩子所在的席子坐了,有人帮着理了一理头发,有人提醒孩子一句,少喝点酒,也有人帮女儿参详,看下一轮要说些什么句子。
赵琇站在听风堂前,看着这一副和乐融融的画面,心里也颇为高兴。只是她无意中一转头,发现方仁珠坐在映月池边第一个溪流转角处,只有一个小丫头在跟前侍候,不见别的姑娘凑过去与她一道玩笑。似乎显得太过冷清了些。赵琇回头看见方太太正在堂内与张氏、曹太夫人以及曹太太方氏说话,犹豫了一下,便朝方仁珠走了过去。
待她走得近了,便听见方仁珠对那小丫头说:“你且去吧,由得我自斟自饮便可。”小丫头迟疑了一下,回头看见赵琇挥手,她便听话地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方仁珠见是赵琇来了。脸上露出了喜色:“大忙人,总算有空歇口气了么?”
赵琇笑着在她旁边坐下:“你怎的一人在此自斟自饮?虽然这里偏僻些,旁人不来。但你也可以凑到别人那里跟着玩笑呀?”
方仁珠微微一笑:“这又何苦?我知道她们不想与我一道玩笑。若我厚着脸皮凑过去,她们自然不会开口赶人,却又扫了她们的兴致了。”
赵琇不以为然地说:“还是因为你家的事吗?虽然说皇上让令尊在家反省,可也没说要重罚他。不过是流言罢了。她们就迫不及待地冷落你了?”
方仁珠淡笑:“我早已习惯了。先前太后传召官家女子,却没再叫过我的时候。就已经有流言在外头传扬。如今不过是更糟些罢了,其实也没糟到哪里去。我是宁可人家待我冷淡些,也胜似面上亲热,背地里却说我坏话的。”
赵琇仔细打量了一下方仁珠今日的打扮。与平日的素雅相比,她今日穿戴得更华丽些。玉色绣藤萝的袄儿,浅粉色的马面裙。头上双鬟也插了玉珠花。以她这样的年纪,这等粉嫩打扮原是极适合她的。不过是平时更喜欢冷清的配色而已。今日正经打扮起来,竟被衬出了几分富丽娇美,又不落俗套。可惜这样清丽娴雅的女孩儿,竟然还有人因为一些莫须有的流言,便看低了她,实在是可惜得很。
其实这个游戏并不难,在场的女眷里头。有诗才出众的,轮上了就自己作一首。反正只要切题,好坏不论。若想省点力气,只需要背前人名作就行了。女客里头至少有一半以上是书香人家出身的,谁还没背过几句李白杜甫?这种难度的游戏绝对难不到她们。至于将门出身的女眷,有能说出来的就说,不能说出来,也不过是罚三杯酒,比旁人多喝两杯罢了。横竖是蜜水儿一般的果酒,又算得了什么?最要紧的是大家一块儿取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