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湘心里虽然不把乌婆子放在心上。但也知道现在不好反驳。外头那么多围观的人还在,若叫他们知道,连曾祖父都肯听这婆子相劝,自己做小辈的却无视对方,他们定会说自己不对的。她打定主意,只当这婆子在发疯,绝不会听信对方一句话。
不料乌婆子说的话,却切中了她的心事:“我听说你祖母使了见不得人的手段,想要让你嫁给汪家少爷,是不是?湘姐儿,你那祖母从来就家教不好,最会使旁门左道的手段。她自己得了一次手,只当这种歪门邪道是好东西,就教会你了,却不知道这是害了你呢。你如今落得这般名声,将来可怎么嫁人呢?”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赵湘又惊又怒,不但为乌婆子骂了她祖母,也为对方说话的声量半点没有遮掩,能叫围观的人群听得清清楚楚。这叫她日后还如何做人?!
乌婆子半点没有退让的心思:“我可没有胡说八道。我们夫妻俩在郡公爷身边侍候了五六十年,侯府的事,没有我们夫妻不知道的。你那祖母当年不过是仗着有个姑姑进了宫,才能端起千金小姐的架子罢了,其实有点体面的人家都瞧不上她。我们建南侯府的世子身份何等尊贵?有的是门当户对的名门淑女可婚配,又怎会瞧得上她?若不是她用见不得人的手段下手勾引,她哪里能嫁进赵家来?!”
赵湘气得浑身发抖,她虽不知祖母往事,但也知道乌婆子的话绝无善意。
围观的群众窃窃私语,有个住在附近的酸书生见了,摇头晃脑地说:“既然是前来接济亲族,又何必纵奴恶言ru骂?侯府这也太霸道了。”
牛氏在屋里更是气得从chuáng上滚了下来,连滚带爬扑到门边大骂:“下贱的老娼妇,你竟敢污蔑我的名声!”
“哪个污蔑你的名声了?我说的句句是实话!”乌婆子半点不饶人,甚至扯着声音骂了回去,“私奔的小y妇,你有什么狗屁名声?当年老郡公连夜骑马把你跟炯大老爷追回来时,你俩在山dong里做的什么勾当?我家老头子当时就跟在老郡公后面,同行还有七八个人,好几个都还活着呢,你以为真没人知道么?!你老子后来说什么来着?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若是不娶你,他们就要进宫去告御状,说我们大老爷bijian了你!你敢对着老天爷发誓,当年没有过这回事?!”
牛氏很想反驳说没有,可乌婆子却马上接了一句:“当初把你俩带回京城的时候,我们郡公爷还遇上了眉山侯家的管事。要不要把人家老管事也请来做个证?我们侯府跟眉山伯府可没什么jiāo情,想来他家里人的话。还信得过。”牛氏一口血顿时吐了出来。她知道,自己没办法反驳。
赵湘不敢置信地看着不再吭声的祖母,乌婆子得意地看了她一眼:“湘姐儿,你瞧见了?你祖母自个儿承认了!”赵湘恨恨地看着她,半日说不出话来。
围观群众一阵哗然。方才有异议的那书生顿时跺脚道:“真真是世风日下!这等妇人,竟让她登堂入室,实在是有ru斯文!”
乌婆子面向众人,微微欠身一礼:“各位街坊见笑了。这家祖孙,也曾经是我主人的子孙后人,我本不该在此揭破她们的秘事。只是心里委屈,实在忍不住。我家老夫人与小侯爷本是好心要接济他们,是我夫妻二人自告奋勇接过了差事,好借机出一口恶气的!”
人群中有赵玮安排好的“托儿”接上一句:“老太太,你们夫妻有何怨气。要冲这对祖孙发泄呢?”
乌婆子对众人道:“我们夫妻在郡公爷跟前服侍了几十年,也算有些体面。郡公爷把我们当自家人,我们看着郡公爷的儿孙们长大,也只当是瞧见了自家小辈一般。谁知郡公爷刚去世,牛氏这恶媳妇便把婆婆赶出了院子,设灵百日,竟不叫婆婆出面见人,而将我们老夫人与二老爷一家关在偏院中。关足了百日,直到出殡为止。等郡公爷入土为安,她又嚷嚷着要分家。要将我们老夫人与二老爷一家赶出侯府去。明知道炯大老爷是庶出,不过是认在郡公爷元配夫人名下,只因比兄弟年长近二十岁,才得了世子之位,而郡公爷只有二老爷一个嫡子,可分家的时候。他们只给了五百两银子,又bi着老夫人与二老爷回老家去。我家老头子看不过眼。劝了几句,本是好意。可牛氏这恶妇既然不顾我家老头子已是七十多岁的人了。竟命人打他板子,将我合家撵出府去!若不是我们夫妻在府里还有些体面,行刑的家人有心放过,只怕我老头子已经死了!牛氏品行不端,使了歪门邪道的法子才嫁进门做了赵家媳妇,竟然公公一死就忤逆婆婆,苛待家人。我老头子骂她,也是仗义执言,却换来了她的狠手。我们夫妻忍ru偷生这些年,这口气就忍了这么多年,难道还骂不得她?!”
乌婆子活了八十多岁,一看就知道赵湘心里想的是什么,心中冷笑,嘴里口风一转:“还有一件事。你别怪我老婆子多嘴。当日郡公爷在时,喝多了酒。还肯听我劝一句喝酒伤身呢,想来老婆子还有资格说你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