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苦笑:“你哪里知道这妻妾之争的苦?若没有妻妾之争,咱们家也不会落得今日的光景。”她忍不住哽咽了。
赵玮听到她这么说,也沉默下来。
张氏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尽可能冷静地继续说:“你妹妹的脾气,我看是容不下旁人的。广平王府门风清正,这事儿我知道,可广平王纳妃之前,身边也不是没有过人,不过在王妃进门前就打发了。王妃多年来只有一子,未见再有所出,也没给广平王纳妾。当年广平王入主东宫前,就有人说他子嗣单薄,王妃善妒,王爷费了不少功夫才拦住了宫里赐人。那些美人里头,天知道有没有朱丽嫔的jian细。可即使如此,王妃也一直担着善妒之名,为人所诟病……我实在舍不得你妹妹担这个骂名。”
赵玮想了想:“可即使妹妹嫁入寻常人家,也未必拦得住夫婿纳妾吧?到那时,她一样会担这个骂名。依孙儿说,这种事还是要看男人的。若是世子撑得住,不叫妹妹为这种事烦心,那他就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人。为了这样一个好人,即使叫人非议两句,又有什么要紧?那不过是无是生非的妇人嘴碎罢了。”
张氏看着孙子,有些惊讶:“昨儿你跟我商量世子对你妹妹有意之事时,还是一脸的气愤,怎的今日处处为他说好话?难不成……你已经答应了王爷的提亲?”
赵玮忙道:“祖母误会了,孙儿怎敢擅作主张?孙儿只是觉得……”他欲言又止。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明明还是对高桢觊觎他妹妹的事感到很生气的,可是冷静衡量过后,正如广平王跟他说的那样,对于他的妹妹来说,高桢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婚配对象。若是妹妹日后真能过得好,他也不会因为自己生气,就阻止一桩好姻缘。坦白说,无论他心里乐不乐意,妹妹都是迟早要嫁人的。嫁给高桢,总比嫁给旁的不知什么人qiáng些,毕竟知根知底。
他对张氏道:“祖母,即使我们在这里为妹妹的事忧心再多,这日子还是要妹妹自己去过的。婚事好不好,还要看日后,如今我们说得再多,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祖母若是不反对,此事就暂且押下缓议如何?跟王爷说,妹妹年纪还小,婚事至少要再过两年方提。想来王爷也是通情达理的人,不会说什么的。咱们就细心留意着世子的言行,再看看妹妹的意思,若世子果然对妹妹情有独钟,妹妹也愿意嫁给世子,那咱们成全他们又有何妨?”
张氏顿时不以为然:“胡说,婚姻之事,自然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俩没了父母,你妹妹的亲事就该由我这个做祖母的和你这个做哥哥的做主,哪有听她自己意思的道理?她小孩子家懂得什么?”
赵玮笑了:“妹妹年纪确实还小,所以她的亲事,咱们也不必急着替她操心。若世子当真有意,自然会耐心等她长大。而等妹妹长大了,他依然不改初衷,自身也能保持洁身自好,那就答应了又如何?”
张氏想了想:“那就到时候再说吧。”其实她心里很是不以为然,高桢是皇家子弟,他比赵琇要大三四岁,等到赵琇及笄,他都十岁了,身边怎么会没人?他不发话,宫里的贵人也要赐人下来的。能在婚前就把人打发掉,就已经是尊重将来的妻室了。张氏还是觉得,应该为孙女寻一位年纪相仿的婚姻对象才好。不过赵玮看上去更属意高桢,广平王府又对赵家有恩,张氏也就把这个想法压在了心底,等日后当真要给赵琇说亲时,再提出来不迟。
祖孙俩又回到了落梅院,夏露上前搀扶张氏时,向她禀报了烟雨来送东西的事。张氏连忙去问赵琇:“这是真的么?”
赵琇笑着点点头,十分欢喜地摸着手里的画册:“这可是好东西呢,昨儿在世子那里看时,还没发现,如今仔细翻阅,才知道是极珍贵的画册,对我学画梅花的帮助太大了!如今东西都收起来了,再拿出来会很麻烦。等明儿我回到家里,就立刻照着画册上头的画法好好临摹一下。等我学会了新画法,祖母再来瞧我进步了没有,好不好?”
张氏看着赵琇眉间洋溢的喜悦,暗暗叹了口气,心里不由得发愁。高桢瞧着冷冰冰的模样,怎么就那么擅长哄小姑娘高兴呢?若是孙女真个对高桢有了好感,那她还真是没法将反对亲事的话说出口。可少年人心思易变,眼下高桢固然殷勤,谁又能担保日后会如何?可惜这种事,少年人们是不会理解的,无论高桢、赵玮还是赵琇。
张氏苦笑:“你哪里知道这妻妾之争的苦?若没有妻妾之争,咱们家也不会落得今日的光景。”她忍不住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