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琇皱着眉头答应了,把斗篷脱下来,jiāo给了夏露,方才回西暖阁去。
张氏却靠在窗下的大引枕上沉思,心里总有些七上八下的,后半日一直有些神思不属。傍晚时赵玮过来了,看到她好象没什么jg神的样子,就问:“祖母今儿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上有哪里不适?”
张氏摇摇头,犹豫了一下,瞥见孙女还在西暖阁那边没过来,就把丫头们都打发出去了,叫孙子到近前坐下,才压低了声音,把今天赵琇跟高桢那一番小口角告诉了他。
赵玮笑道:“我还道是什么事呢,祖母不必担心,他俩都还是孩子呢,拌几句嘴又有什么要紧?”
张氏却摇了摇头,声音压得更低了些:“这哪里是拌嘴呢?琇姐儿的性情人品,我做祖母的自然是信得过。我只是觉得……世子似乎太过殷勤了些,三天两头地送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还天天过来拿书,每次都要跟琇姐儿在那边屋里私下说两句话……我从前不觉得有什么,只当他们是从小儿亲近,就象是兄妹一般要好罢了,今日却越想越惊心。世人亲友间往来,哪有这样硬要送礼给人家,人家不肯受,就恼得摔了东西的呢?他对咱们琇姐儿,也跟你对琇姐儿不一样,不象是兄妹之情呢!”
第二百五十九章 父亲与兄长
此时的高桢也来到了父亲广平王面前,接受他的训诫。
广平王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问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吵起来的?琇姐儿是哪里得罪了你?你竟然冲着女孩儿发脾气,还摔东西,真是好有出息!”
高桢低头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将事情原委说了。其实他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赵琇会拒绝他送的礼物呢?明明之前收斗篷的时候还挺开心的,如今不过是一个手炉和一个手筒罢了,能算得了什么?
岂不知广平王听了以后,越发恨铁不成钢了:“就为这点小事?她心中有顾虑,你打消了她的顾虑就是,这有什么可生气的?”
高桢闷头不语,又过了一会儿才说:“她让我把东西留给以后的王妃使……”
广平王有些无语了,揉了揉额角:“你就为这个生气了?”
高桢不明白,这话难道不让人生气吗?他喜欢她,心里只愿意她做他将来的王妃,她怎能说这样的话呢?
虽然他当时确实是太过冲动了,自己如今回想起来,也不知那一刻他是怎么了,只觉得热血涌上头,手就挥了出去。
广平王苦思冥想,一时间不知要如何劝儿子,最终他选择了这样一种说法:“你要知道,女子有时候是会口是心非的。她心里想的是一回事,但嘴上说的,却又是另一回事了。比如你母妃,总是跟我说,别送她太多东西了。她过生辰,我让内务府给她制新首饰。制新衣,她每一次都说,太过奢侈了,其实她不喜欢那些。但你仔细回想,哪一回她收到我送的东西是真的不高兴的?她真的不喜欢那些衣裳首饰么?”
高桢回头想想。不得不承认,其实他母妃还是很喜欢他父王送的东西的。从小到大,他都能看到她把父王送的每一件首饰仔细收藏起来。还有衣服,即使是旧衣裳,她也会命人洗gān净了,熨平整。再仔仔细细收起,每年六月六,都要拿出来晒晒太阳,再重新洗净熨平收藏。母妃虽然总说,皇家人行事不该奢侈。上行下效,对底下的影响不好,因此无论是吃穿用度,都应该尽可能节俭,要以朴素端庄为美。但父王送的珠宝华服,她总是喜欢的,常常在私下的场合里穿戴,只是在见客或是出门的时候。就会换下来。也许,这也是女子口是心非的一个事例?
难道赵琇也是如此吗?她拒绝收礼,其实是喜欢收礼的意思?让他把东西留给未来的王妃。其实本意也非如此?高桢总觉得这种想法有点问题。赵琇在他面前,好象一向还算直率,如果真的喜欢他的礼物,那一定会收,然后事后回礼,觉得那就算是“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人情。他对她的这种做法也很喜欢,因为她通常都会给他做新衣裳。哪怕他嘴上说“随便穿穿”,可他家常也总是会穿在身上……
咦?这么说来?他莫非也是个口是心非之人?
高桢被震惊了。脸上的表情更加木然。
广平王看不到儿子的表情,见他不吭声,就有些郁闷了:“说话呀,怎么忽然安静下来了?”
高桢不想去面对那可能的答案,决定要将此事揭过:“父王,是我不该跟赵妹妹争吵,只是如今吵都吵了……我该怎么办?”
赵琇皱着眉头答应了,把斗篷脱下来,jiāo给了夏露,方才回西暖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