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太太走了,霍太太打发儿子去午睡,自个儿在屋里东想西想,越想越觉得不安。且不说霍赵两家到底能不能做亲,皇上居然知道赵牛氏gān了什么好事,是不是该提醒她一番,省得她又再去折腾?有了这番提醒,自己再提婚事做废的事,赵家想必也不会记恨了。小人难缠,她如今带着儿子过活,实不愿招惹赵牛氏这样的泼妇。
这么一想,她看看天色,也不惊动儿子,便叫了小丫头,包了一包果子,主仆俩出门往胡同的另一端走去。
到得牛氏家附近,她远远就看到他家门前围了一圈人在看热闹,在这大中午的时候,实在是少见。她便问了一个妇人:“那家是怎么了?”
那妇人掩口告诉她:“那家是犯官家眷,二孙子把自个儿做妾的亲妈赎回来了,听说原本是被流放去西北的,他花了银子收赎,又一路赶去,才在半路上截住了,将人带回来,听说那个妾都病倒了,连路都走不动。没想到回到家里,他祖母却拦着家门不让人进去,如今祖孙俩正对骂呢。”
第二百零七章 仇视
赵漫面无表情地站在院子当中,心中的怒火几乎要把他的心肝脾肺都烧着了。虽然早知道祖母刻薄无情,但他万万没想到,她会刻薄无情到这个地步。
他承认当初因为手头银子不足,就想要优先收赎自己的亲娘与同胞弟妹,是他不孝。可若他有足够的银子,也不会选择这么做。人心都是偏的,力量有限,他自然要先紧着至亲之人,难不成要他丢下亲生母亲与年幼体弱的弟妹不管么?再说,这事儿又没成,二房出了银子赎出他们兄妹几个,莲姨娘又把银子带走了,他连赎生母的银子都没凑足,就算要赎祖母,也是有心无力。况且若真的要被流放,大人自然比孩子更有希望熬过路上的艰辛,祖母都一把年纪了,还有几年可活?就不能多为孩子着想?人家同样是犯官罪眷,有机会都是先保小的,哪象自家,祖母自私自利,为了保命,孙子孙女都可以丢开。她就没想过,将来自己老了,没后代赡养,她的日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退一万步说,若他只能赎出生母与弟妹,将祖母和赵湘留在牢中,至少生母小钱姨娘还能去找钱家人借银子,或是做针线赚钱,凑足收赎款,把她们祖孙救出来。不象如今,祖母与赵湘出来了,什么活都不做,还要再花银钱去把几个贴身丫头赎回来侍候她们。家里的银子只见花出去,没见挣回来。只因赵湘几句谗言,又去打秋风骗到了一笔银子,祖母从此就视自己为仇敌,以往的疼爱不再。他好不容易把生母给接回家,母子两人都已筋疲力尽了,生母还落下了一身的病,正该好好调养,请大夫吃药,结果祖母却拦着不让他们进门。
她说他这个做孙子的不孝忤逆。偷了家里的银子跑出去,若要再回来,需得先受罚。
她说小钱姨娘这个儿子的妾,被官差押送往西北。路上孤男寡女的只怕名节早已不存,再进赵家的门是污了赵家的名声,因此不许进门。无论小钱姨娘如今是病着还是伤着了,死活都不与赵家相gān。横竖她只是一个妾,又不是正经媳妇。
牛氏的嘴皮子不停地动着,斜眼瞄着赵演和小钱姨娘母子惨白的脸色,再看一眼快要哭出来的赵漫,只觉得心头大快。这几个不孝忤逆的东西,竟然胆敢妄想将她丢在大牢里,会有今日。都是他们该得的!这才是刚开始呢,将来有他们好受的。至于小钱姨娘,若没有病成这副快死的样子,也许她打几板子,就让人进门了。毕竟也是个劳力。可如今小钱姨娘病成这样了,接回来也只是等死,她还要白赔医药钱与一副棺材,何苦来?自然是有多远赶多远。这贱妾怎么就没死在路上呢?
赵湘躲在屋里,站在门边偷偷往外看,见到赵演与小钱姨娘那副落魄的模样,心里也慡快无比。她想起了过去被庶母庶兄庶妹们欺压得连说句话都要小心翼翼的时光。双手紧握成拳,恨不得祖母立刻就把那母子四个赶出家门去,连赵氻也不例外。家里有大哥一个男丁就够了,他虽然糊涂,好歹也与她是一母同胞。她可不打算拿自己辛苦打秋风打来的银子,去养活小钱姨娘生的孩子。
霍太太赞许地点头。不一会儿,霍知良跟梅香回来了,带回了一提盒的席面,有ji鸭鱼肉,也有好汤。霍太太冯太太姐妹俩带着霍知良吃了一顿,剩下大半菜肴,都放进橱柜里。冯太太见他家没有冰,就道:“你们赶紧吃了吧,大热天的,饭菜放不住,明儿就该馊了。如今内城要买冰也不容易,等我叫人去问一问,若有,就给你们送一些来。”霍太太母子自然是再三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