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琇发现曹萝有些走神,眉间竟露出几分委屈和黯然,就回忆了一下刚刚的谈话内容,不过是说她今天穿的裙子颜色新鲜别致罢了,女孩子之间最保险不过的话题,为什么曹萝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打量了一下曹萝的穿着,也是纱衫罗裙,首饰虽简单,却都是点翠镶珠的,再看对方气色、皮肤和双手,样样都好,十指纤纤,指甲都修得极漂亮,完全是个受尽宠爱的千金小姐,家里人并没有亏待,还有什么可黯然委屈的?
赵琇想了想,就试探着说:“姐姐若是喜欢我这裙子的颜色,我那儿还有几匹料子,回去就让人送了来。姐姐也做了衣裳穿,我们站在一处,一定很好看。”
曹萝醒过神来,红着脸不好意思地道:“我只是觉得你的裙子好看,并不是想跟你要料子。”
赵琇笑着拉她的手:“我知道,我是自个儿乐意送你。我在家里就听说过姐姐,再和气不过的了,早就想着要跟你见面,可惜到今日才有这缘份。见了面,就觉得姐姐比传闻中的还要好,对我也这般亲切。不过是送几匹料子,又算什么?这原是我们家织场里送来的,是自家东西。”
曹萝其实还是挺喜欢这颜色的料子的,见她这样说,也就羞涩地谢过了,然后道:“我从前也听说过妹妹的名字,不是从祖母那儿听说的,是……是从你家族亲那儿……”她咬了咬唇,惊觉自己说错话了,懊恼得不行,觉得刚刚对她表示了善意的妹妹一定会生她的气了。
赵琇还是拐弯想了一想,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族亲应该是指赵玦那一家子,从前赵玦一家在京城混,听说靠着颖王府,还算混得开,赵湘都跟官家千金jiāo上朋友了。曹萝本就是京中官宦千金圈子里的一员,会遇上也不奇怪,就是不知道赵湘那时候都编排了她什么坏话。
赵琇对曹萝笑着说:“姐姐不必忌讳,那家人早就不是我们一族的了,又是逆贼,理她们做什么?两家本来有仇,想也知道她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还要谢姐姐提醒我呢。”
曹萝暗暗又松了口气,红着脸说:“我不该提起她们的,从前她们跟人说妹妹的坏话,我回来跟祖母、母亲说了,她们也叫我别信。她们家里做的事,京里又不是没人知道,再给自己脸上贴金也是无用,况且背地里说人坏话,也不是什么好品行。”说完了,她的脸又忽然涨红,因为发现自己好象也有背地里说人坏话的嫌疑。
赵琇gān笑两声,迅速扯开话题:“姐姐平日在家都喜欢做些什么?”
而坐在上座的曹太夫人与张氏,则是渐渐地压低了声音。曹太夫人问后者:“你们家出族的那一家子,近来都做了些什么事,你可知道?赵泽那孩子,近来好象在外城的铺子里做小工,你听说了么?”
张氏有些讶异:“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他手里应该有些银子,不至于吧?”
曹太夫人冷笑了:“还不是老的作孽!摊上这么一个蠢妇,真是连累了他家三代人,这还不死心,又要折腾,若什么时候把他家的血脉给折腾没了,那时才是现世报呢!”
张氏听得心下一惊。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不合时宜的请求
曹将军手下有亲兵,也有下属,在京城待得久了,人脉关系网自然要宽一些。那些下层小军官大多数都住在外城,恰好有这么一位,家是在赵泽他们租的房子附近,与那房东夫妇是多年的老街坊,就听说了一些事,昨日过来给曹太夫人请安,闲谈时就提到了。
赵泽一家明明已经落魄了,他本人也算是明事理,可牛氏这个长辈却糊涂得很,总还以为自家是往日的官宦门第,事事都要讲究,无论吃穿用度,就算不是上好的,也不能太差了,出门见人,必要着绸衣,穿金戴银,如果没有真金,至少也要是鎏金的,吃的不是山珍海味,也要顿顿有鱼肉,米也要好米,菜不新鲜的吃都不吃一口就叫人扔,连下人都不碰。他家还养了几个丫头,都是从前富贵时贴身侍候的,本来就是娇养的副小姐,粗活半点不懂,连烧水做饭都做不好,偏又爱争闲斗气,家务活全都要那几个老奴来做,连房东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说了两句。那牛氏不但不能体会别人的好意,反而觉得对方可恶,天天嚷着要搬走,另寻好的宅子住去。
而赵泽这边,则终于找到了亡父的埋骨之地,亡母遗骸却真真是下落不明了。他带着几个老仆在乱葬岗上找了两天,只能找到几具看着有些象、但又拿不准的。他与生母已经多年未见,生母身上穿的也不是从前他所熟悉的华裳了,时间又隔得有些久远,尸首俱已腐烂,他只能将那些疑似的尸骨都收殓起来,分别火化了,送到一处小庵里请人念经超度,再花点钱买了香烛来祭拜一番。可因为不敢确定哪一位才是生母,他连个牌位都不敢立,只能一拜就把那几坛骨灰都一起拜了。
赵琇发现曹萝有些走神,眉间竟露出几分委屈和黯然,就回忆了一下刚刚的谈话内容,不过是说她今天穿的裙子颜色新鲜别致罢了,女孩子之间最保险不过的话题,为什么曹萝会露出这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