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赵玮也过来了。他如今在家恢复了原本的作息,一大早起来先去练拳,练得一身汗了,回房里洗个澡,换了gān净衣裳才出来吃早饭。今儿他穿的也是一身白罗长衫,腰间系带,一头黑发用白色锦带束得整整齐齐,越发显得他身长玉立,如临风玉树一般。
赵琇便笑着夸道:“咦?哪儿来的翩翩美少年?好生清俊!”
赵玮脸都红了,笑骂:“你这丫头,如今也学得促狭了,竟笑话起哥哥来。”
张氏笑着让丫头给赵玮添粥:“她虽促狭,说的话倒没错,我孙子如今是越发好看啦。”卢妈也捂嘴笑说:“只怕满京城里都没几个能比得上咱们小侯爷的风采呢。”一屋子女的都笑了,赵玮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亏他坐得住,如常吃完了早饭。
车已经套好了,祖孙三人上车的上车,骑马的骑马,带着数名婢仆,出发往柱国将军府行去。
路上,清俊少年赵玮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他在京城还算是生面孔,见过他的大都是高层人士,便有不少路人私下议论,这是谁家的少年公子哥儿?好清俊模样,马也骑得好。有知情的说那是新袭爵的建南侯,路人听了都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家。
有知道赵家往事的人便在私下暗戳戳地说,这位小侯爷可比他家长房那个庶出的哥儿qiáng多了。往日那个赵演明明是庶子,祖父因罪革了爵位,父亲当时不过区区一名六品武官,他就成天以侯府公子自居,自以为风流才子俊美过人,处处与人抢风头。如今差一点做了阶下囚,家里穷得饭都吃不起了,还穿着绸衣四处跟人打秋风呢。最近是没怎么见他出现了,他那嫡兄却又从老家回来了,在外城大街上找活gān,在书铺子里做搬运小工。听说原本打算去给人抄书的,字写得不够好看,又不会打算盘,只能做了小工,每日不过挣个一二十文罢了。可见老天是有眼的,他们父祖贪图爵位害了别人,后代子孙就遭报应了。
赵泽在这群议论的人身后不到两丈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把头垂得更低了些。他不认识这些人,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打听到自家近况,又在大街上议论起来的,可如今他一点都不想叫人当面认出来。
他的同伴忙碌地将一包一包的书往马车上放,见他停了手,就不耐烦地说:“傻愣着做什么?别偷懒。趁这会儿时间还早,城里还不是很热闹,咱们赶紧把书装好了送回店里去。这家卖主说了,让我们尽量悄悄儿地,别闹得人尽皆知,免得旁人说他闲话,骂他卖祖上的藏书。”说完了这些,同伴还不以为然地回头看看身后这扇门:“子孙不肖,把祖宗的脸面都丢光了,还讲究这些虚面子。”
赵泽低着头将车厢里散成一堆的书整理得整齐些。同伴骂的是卖书的人,其实他自家又何尝不是如此?虚面子确实没有用,所以他如今也只能脚踏实地做起工来了。
回身走到那扇门中,赵泽一把背起一大包书,象背粮袋一样运到马车前,用力甩进了车厢,然后举臂抹去额头上的汗。他今天穿的是粗布褐衣,脚下踩的是市集里十文钱一对的布鞋,昔日熟悉他的人,一定已经认不出,这是建南郡公的嫡长重孙,侯门公子,曾经锦衣玉食、千娇百宠的赵泽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曹家
柱国将军府位于东城的gān鱼胡同,离皇城不远,方便曹将军入宫执守。事实上建南侯府就位于椿树胡同,离柱国将军府也就隔着两条胡同的距离,可以说是相当近的。当年还是建南侯夫人的张氏能够跟柱国将军府曹太夫人成为忘年好友,也跟她俩本身就住得近、常来常往有关系。
赵家马车到了gān鱼胡同口,没两步就到了曹家宅子门前。曹将军的夫人方氏已经得了消息,带着数个婢仆出门相迎了。她是个不满四十岁的中年妇人,脸有些方,下巴略有些棱角,五官不能说很美,只是中等姿色,但气质比较柔婉,眉宇间带着几分书卷气,很容易让人有好感。虽然年纪不小了,但她依然保养得当,肤色光洁,淡扫娥眉,脸上敷着薄薄一层粉,身材微丰,穿着一身灰蓝色的长褙子,宝蓝绣花马面裙,一头乌发挽成简单的髻,插了支鎏金点翠镶珍珠的蝠簪,额间勒着与马面裙同色的抹额,中间钉着一颗拇指盖大小的珍珠,打扮得端庄素雅又不失贵气。
赵琇扶着张氏下马车,方氏便笑着迎上来行礼:“赵老夫人许久不见了,看着气色竟比两年前还要好些,身子骨还硬朗吧?以往您不在京里,我们家老太太就总是挂念着,如今您回京里常住了,可得常来玩儿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