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王怎么就失败了呢?还有父亲,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赵湘一片茫然。心里只觉得绝望。再过两三日,她就要与祖母、弟妹们一同踏上流放之路了,虽然可以拿银子收赎,可赵家已被抄了,牛家、蒋家自顾不暇。还有谁能赎她?她的丫头前两日来探望她时,还要用身上最后一件首饰来打点狱卒,才能进来,实在不能指望那些下人能够筹够银子。而据说早已被放出去的赵演,一直没有消息,不知是凑不够银子,还是打算弃家人于不顾了。小钱姨娘和二妹赵漫倒是十分坚信他会来救她们。至于人还在南边的同胞兄长赵泽?她甚至不知道他如今是死是活。父亲死了,大概那些势利眼的族人也不会好心去周济他吧?
牢房角落里传来低低地咳嗽声,三妹赵湄蜷缩着小小的身体,脸上蜡huáng蜡huáng的,下巴都尖得可以摸到骨头了。但赵湘只觉得烦闷,牢房里的生活是很苦。可这个妹妹也未免太弱了些,饭吃不下,又成天咳个不停,常常半夜里哭,害得祖母都睡不好。牢房里其他人都忍不住骂人。她都长这么大了,怎么一点眼色都没有?赵沥比她还要小一岁,却比她乖巧多了。果然,贱妾的种,天生就比旁人蠢些!
牢房门口传来人说话的声音,似乎是狱卒们在jiāo谈。赵湘支起耳朵细听,她想多知道些外头的消息,来探望她的丫头不一定能打听到什么,狱卒们往往更加消息灵通。
狱卒甲听完狱卒乙的耳语,有些惊讶:“真的假的?赵家居然还有个妾在外头?还有银子来赎他家的人?”
狱卒乙轻笑:“天知道这个妾是怎么回事,又是怎么弄到银子的,不过确实是来赎人没有错。我方才在方主簿那儿听人说的,这会子正在jiāo赎银呢,一会儿就会有人过来提人,不过我听说,好象赵家内眷并不是全部人都能出去……”
赵湘拼了命也只听到模模糊糊的几句话,但有一件事她是听清楚了,那就是家里有个妾过来赎人!家里还有哪个妾是没跟着坐牢的?肯定是莲姨娘!没想到那贱人居然还有这本事!
赵湘眼珠子一转,回头看向角落里的庶妹,连忙起身爬了过去,脱下身上的皮袄,将她密密围起。赵湄茫然地看向她,赵湘便冲她露出一个慈爱的微笑:“三妹妹,身上冷得厉害么?现在有没有暖和一点?”赵湄不明白大姐姐怎么忽然对她好起来,但那件皮袄确实很暖和,她露出一个怯生生的笑,感激地对赵湘说:“我暖和多了,多谢大姐姐。”
赵漫在旁瞧见,有些不服气:“大姐什么时候跟小妹那么亲近了?我弟弟身上也觉得冷,大姐怎么不把衣裳给他穿?他是男孩儿,比赵湄这个赔钱货要重要多了!”
赵湘没理她,反而抱起小妹,轻轻拍着她,哄她入睡:“你姨娘一定在外头想办法救我们呢,别怕,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赵漫嗤笑出声:“指望那个女人?你还不如盼着我哥哥早点筹够银子,把我们赎出去呢!”讥讽完了,她就看着赵湄身上那件皮袄眼红,伸手就要抢:“她一个小人儿哪里用得着穿皮袄?把皮袄给我弟弟,将我弟弟的破被子给她得了。”赵湘连忙拦住她的动作,义正言辞地教训她:“你这是在做什么?只顾着自己的同胞弟弟,难道三妹妹不是我们的手足?做姐姐的一点都不懂得关爱妹妹,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牢房里的其他女犯麻木地看着她们姐妹争吵,半点兴趣都没有。天知道赵家大女儿今天是发了什么疯?平日里她还不是跟大妹妹一样,对小妹妹不闻不问?今儿倒做起好姐姐来了。就连牛氏,也觉得孙女儿未免太多事。
就在这时候,大理寺方主簿带着几个差役过来了,跟狱卒们说了几句话,便示意她们开牢房的门。周围几个牢房里的女犯都骚动起来了。知道这是有人来收赎,只不知是哪一家的女眷有这样的福气?
赵湘心下大喜,努力沉住气,抱起小妹凑到了门边。只见那狱卒走过来张望几眼。就点了她姐妹二人,又点了点赵漫与小弟赵沥:“赵家姐弟,就是这四个,已验明正身,都出来吧。其他人老实些。”说着就开门锁。
牛氏与小钱姨娘愣了愣,方才露出喜色。小钱姨娘还高兴地道:“一定是演哥儿来赎我们了!我早说过,他一定会筹够银子的!”她亳不客气地踢开身边的另一名女犯:“让开,别挡路!”惹得旁人都埋怨不已。
可就在她抱起儿子,就想要出去时,狱卒却喝住了她:“你在gān什么?!没你的份!被赎的只有四个人。赵玦的长女、次女、三子与三女,都是不满十二岁的孩子,与你有何相gān?”
颖王怎么就失败了呢?还有父亲,他是不是已经死了?